窗外夜雪纷纷, 庄家宅邸的书房中,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一张檀木大书桌后,是几列厚重的书架。一个褐面短须的中年男子, 正坐在那张大靠背椅子上, 手指间夹着烟, 眯着那双鹰隼似的眼, 在慢悠悠地吞云吐雾。灯光映刻着他面上深刻的纹路, 因微微侧过了脸,给了人一种阴郁而沧桑的感觉。

正是庄文光。

庄行霈坐在桌子的对面,微微低头, 不见平日的浪荡,两只手放在了膝上, 恭敬地汇报着近日的事况。

这对父子面对面地坐着,外形却找不到什么相似的地方。庄行霈更多地遗传了他那位美丽的生母的相貌——当然了, 若不是她真的很讨庄文光欢心, 庄文光也不会在她怀孕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让她生下儿子, 在她癌症死后,还将这个私生子接了回来。

只是也仅限于此了。因情爱而来的一丝丝偏爱, 会随着那个女人在庄文光的回忆里的淡化而消失。

很残酷, 也很现实。

不过,庄行霈心里觉得败局未定。

庄文光再怎么风流,儿子也只有两个。

都是各凭本事去争而已。

听完了庄行霈的汇报, 庄文光淡淡地点评了几句,说他干得不错, 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扫了他一眼, 脸颊边,那泛青的胡茬轻轻动了动:“不过,上次让你办的海运那事,有些操之过急了,得改。”

庄行霈按在膝上的手指蜷动了一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慢慢来,才够稳打稳扎。除了这个之外,其它都不错……你适应得倒是很快。”庄文光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身,将那粗粗的烟搁到了银质的烟灰缸上,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文件袋,抛到了桌子上:“这里倒是有一件很急的事,是要你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