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默不作声,喝掉了托尔斯泰倒的酒。
你闭上眼,假装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游客,自然而然地将记忆中的北极夜美化。不止一人问你极光值不值得去看,你乐此不疲地描绘极光的美丽,幻化流动的极光在一遍又一遍地叙述中愈加绚丽,如爱情一般永恒。
你无疑是个很会的讲故事的人。一个精明的创作者想要歌颂爱情,会把故事落幕在荷尔蒙攀顶的那一刻,以“王子公主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收尾,或者让主人公天各一方,戛然而止的生死绝恋便成了传奇。
但你,陈栖叶,想做一个真实的叙述者。
陈栖叶睁开眼,抬头。高空的极光色泽黯淡,一如爱情从热烈纯粹归于生活的琐碎。
为了避免情不自禁的自欺欺人,陈栖叶使用了另一种语言。截然不同的叙述架构将八年前的故事重建,他再也无法逃避现实的利弊衡量,风平浪静下皆是汹涌波涛。
他和秦戈看的还是那部《倾国之恋》,另一条叙事线里的主人公念温莎公爵夫人的信。信里揭露了这段浪漫爱情背后的现实与龌龊。和公爵夫人的爱情更像是爱德华八世逃脱王室禁锢的借口,退位的国王永远是这段佳话的主角,而公爵夫人不仅为这段感情失去了名誉,牺牲了个性,还成了被世人曲解与唾骂的对象。
她在信里写道:你无法想象,活在本世纪最伟大的爱情故事中有多么艰难。而现在,我还要与他生死相许,always and alwasy(不能离弃,无处可逃)。
陈栖叶一动不动枕在秦戈臂膀里,屏幕的散出的光芒将他和秦戈笼罩。他问道:这位温莎公爵夫人叫什么名字?
秦戈答不上来。“倾国之恋”讲的是国王的浪漫,而不是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
陈栖叶没有追问。再开口,他很明确地和秦戈说“不”,他不想做。
没有再找任何借口,他拒绝秦戈的靠近。秦戈的性子比以前沉了不止一点不点,撒娇像是上辈子干过的事,轻描淡写来了句“行吧”,躺在另一侧整个晚上都没翻身。
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肯定睡不着,但直到天际露白,他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同床异梦居然来得那么快。陈栖叶都觉得奇怪,面对如此惨淡的生活,自己没有迸发出改变的激情和冲动。
陈栖叶又一次送秦戈去机场。既然秦戈将自己排除在决策之外,他也没必要徒劳多语把两人之间的不平等摆在台面上。
但他对秦戈的经济状态还是有些担忧,委婉地建议:“我下半个学期还有不少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