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止!”魏玉芬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老二那个娃娃,小时候遭人绑架,一直在外边,直到七岁吧,才接回家里边来。”
“才开始都不会说话,还是老大教的他。”魏玉芬回忆当年的情形:“两兄弟关系还行吧。童总要看重老大些,经常当着所有人的面批评老二。”
“话骂的特别难听,说老二是野种。”魏玉芬啧啧两声:“幸亏老二老实,又懂事,不跟他爹对着干,特别听话,他爹说啥他就做啥。”
“我记得有一回,童总拿家里的马鞭子抽老二,那时候老二才十多岁,我们都以为小娃要怄脾气了,结果老二没有,老二还是很黏他爸,经常问我们童总去哪儿了。”
“就好像……”魏玉芬憋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颜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童二在讨好他父亲。”
“欸!”魏玉芬拍桌:“就是这个!”
严衍抱起胳膊,深吸口气。
颜溯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发生过那种,让父子关系破裂的重大事情。”
魏玉芬垂了眼皮琢磨,支支吾吾,不太敢说,她摇了摇头。
“你说吧,没事,走访内容都是保密的。”颜溯轻声引导她。
魏玉芬吸气,迟疑不决:“我咋个跟你们说……确实有这么一桩丑事情。”
“你说吧,这对我们办案很重要。”严衍强调。
“行嘛,”魏玉芬两手一拍桌面,下定决定,“这个事情,确实是老二干得唯一一桩傻事,照我说,都怪那女的,要不是她,老二后来也不得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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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座深山中回到人类社会,回来的那天起,童重春就知道,这个名叫“父亲”的男人,是童家这个“狼群”中的狼王。
要想存活下去,就要不停地讨好对方,哪怕受伤流血,遍体鳞伤,那是竞争。
所有信念在残酷竞争中化为齑粉,残存的只有活下去。
但父亲对他总是不满意,童川华不止一次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童重春似乎无能如何,都无法适应现代人的世界,他的童年都在原始人的茹毛饮血中度过,他偶尔听人提起,他能在深山老林里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是吗?
为了让童川华接受他,拼了命地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人,学习知识,学习智慧,学习效仿人类。
可童川华眼里,仍然只有他的大儿子童铭洋。
人们说,他和童铭洋是兄弟。
只不过,狼只有伙伴和竞争对手,有兄弟吗?
等到了十六岁,童重春已经惟妙惟肖地模样一个人类了,他开始感到厌烦,厌烦于对童川华无休无止的服从,却得不到对方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