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茶壶被用力地扔了出去,只是因为杜权眼疾手快的飞扑,原本砸向江行之的茶壶偏了方向,一壶茶水连同碧绿的茶叶一起迎面浇在柳重明脸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柳重明身边的白石岩甚至没来得及伸手。

屋里登时安静下来,只有在杜权的脚下,被人死死按住的曲沉舟发出压抑不住的闷声痛哼。

所有人都看着仍端着茶杯的柳重明……顶着一头的茶叶,碧色的茶水顺着鬓发下颚滴落下来。

杜权狠踹了几脚,咆哮喝道:“给我把这畜生拖出去!往死里打!不用留了!”

房门关上,下人把人拖出去后,他才带着哭腔颤抖着赶过去,在柳重明脚边跪下,手忙脚乱地要帮着擦。

“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个疯畜生一般见识,他当真是疯了!小人……都是小人财迷心窍,就不该放他出来,我这就让人把他打死,给您消消气。”

“当真是疯病?”柳重明的脸上冷得能刮下一层寒霜。

杜权差点哭出来,这位爷要是也像潘公公一样要银子,恐怕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主了。

“真的是疯病,楼里的人都知道,要不小人怎么会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摘了他的牌子呢?”

“疯病好啊,我最会治疯病了,”柳重明冷笑,抹了一把头上滴落的茶水:“他如果这么便宜就死了,我治谁去?杜掌柜,你说是不是?”

第14章 奴痕

柳重明回家沐浴出来时,杜权已经识趣地把人送了过来。

却是他意料之外的样子。

他的目光从台阶下一脸惶恐的杜权身上掠过,落在了杜权脚边。

杜权揣度着他的眼神,忙向一旁示意,几名下人上前,把那团皱巴巴的布展开,露出被裹在里面的少年。

那少年全身赤|裸,双手被捆在身后,昏迷不醒地蜷缩成一团,一身血污,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看得出在来之前受过怎样一番毒打。

“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杜权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好表现半分,只能勉强陪笑:“小人把他带来,只要您能消气,他由您处置,小人已经消了他的奴印,是死是活,全凭您高兴。”

柳重明听说过,消了奴印是什么意思。

但凡入了奴籍,身上必然要留下主人的烙痕,或名字或纹章,消了奴印交给别人,便是任人处置,生死不论。

见他的目光沉下来,杜权更慌得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都是做生意的,他自然知道柳重明最爱的是什么,甚至暗暗打算,如果世子爷也趁机开口要钱,他索性现在就一脚踩下去,当场要了这小畜生的命。

“世子爷,”杜权谦卑地笑着,蹲下身去,揪住地上那少年的头发,提得少年扬起脸:“他当真是疯得厉害,小人已经狠狠教训他一顿,如果世子爷怕弄脏了手,小人可以帮您……”

他的讨好声在柳重明的目光中低下去。

“杜掌柜,你如果治得好他的疯病,何必送到我这里?”柳重明勾唇,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你把他弄死了,我玩什么?”

杜权汗如雨下,低头唯唯应着:“是,是……”

站在台阶下的管家忍不住看着柳重明的脸色。

都说和气生财,在他印象中,世子爷涵养相当好,从来都温和得很,虽然有人说那是狐狸的假笑,当真很久没看到世子爷这样不快的样子。

世子爷不高兴通常只因为一个原因——钱,难道……他偷偷瞟了一眼地上的少年,难道这孩子让世子爷破财了?

直到杜权带人匆匆离去,他才上前问:“世子,这个人怎么处置?”

听刚才的意思,这孩子八成活不了了。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