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这个情况,曲司天就算再被皇上放在心上,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世子……
将人从锦绣营带回来,已经第三天了,除了他和太医之外,皇上再不允许其他人前来探视,连贵妃娘娘都被拒之门外。
两个主心骨都没了动静,这让薄言心中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但即使心中有再多狐疑,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观星阁上四下无人,薄言终于将这一口叹息吐了出来。
“曲司天,我该怎么办……”
紧闭的帷幔似乎摇晃了一下,如轻风在水面上擦过,他脑中的弦一紧,忙躬身上前,在帷幔的缝隙里试探着叫了一声:“曲司天?”
终于有极轻的声音回应他:“薄言吗?”
“是我。”
他向四周看看,上前将半边帷幔挂起,见曲沉舟仍紧闭双眼,却对他的回答没有什么反应。
薄言细想片刻,登时领悟,在床边半蹲下来,轻声说道:“曲司天,您还在锦绣营的时候,世子就给我传了信。”
“皇上被人引去回心院外的楼上,亲眼见了怀王和于公公先后去了回心院,如今于德喜已死,皇上令我将您从锦绣营里接出来。”
他说这话,一个是为了将眼下的情况告诉曲沉舟,一个是表示周围没有别人,再一个是说,自己也是这个圈子里摘不出去的蚂蚱,还跟他们拴在一根绳上。
曲沉舟这才微微点头,轻声吩咐:“水。”
薄言忙去取了水过来,回头见他摸索着坐起来,不由忧心问道:“曲司天,您这眼睛……”
“不用担心,”曲沉舟抿一口水,清了清喉咙,才问:“他情况怎样?”
他们两人此消彼长,皇上现在既然知道心疼他,就必然要狠狠压一压重明那边。
果不其然,薄言叹了口气。
“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世子德不配位,执掌锦绣营只会滥用私刑。”
“原本已经让我捆了世子来宫中,说是等你醒了,由你处置。”
“后来满朝文武许多人都为世子求情,还有贵妃娘娘和娴妃娘娘,皇上召了柳侯过来,要柳侯好好管教世子。”
“目前还只是到这个情况,世子如今被关在晋西书院里,说是要重听教诲,腰牌也被收了。”
“但现在代管锦绣营的,还是世子的人,世子让我私下里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曲沉舟冷笑一声:“满朝文武许多人都为世子求情——世子真是好大的情面。当初皇上令世子掌管锦绣营的时候,还许多人弹劾反对,如今倒都齐心了。”
薄言明白这话的意思,更别说亲眼见了皇上的不快。
“世子还有事交代。”
这一次,他更压低身体,在曲沉舟耳边低语:“还有九天,就是怀王爷启程前往方泽坛的日子。”
曲沉舟点点头:“吉时?”
既然是祭祖,自然要吉时出发,这是太史局的事,即便他不在,也必然有结果。
“卯时一刻动身。”薄言轻声道:“大概要过了巳时三刻才能过十里亭。世子说,从京城到十里亭一段不好动手,不稳妥不说,白将军也会被牵连进来,所以要等过了十里亭之后……”
曲沉舟闭着眼睛,明白柳重明的布置也是深思熟虑,在这段路上布置有北衙军,哪怕怀王碰破点皮,白石岩也逃不了责任。
可这么长一段路的空当,让他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
“九天后,世子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