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如此高人一等。
锦时然看着面前人隐在黑暗里隐隐晃动的黑色泪痣,如往常一样的垂了眉。
锦暖烟为长为嫡,他为幼为卑。
血脉上的压制,骨子里的自卑,都让锦时然无法抬头。
回想人生数十年,他无一日不活在锦暖烟的光辉下,外人不知道锦时然,只知道锦家有个私生子。
他们表面上尊他敬他,不过也是看在他头上有个锦字的份上。
如今又莫名其妙来了个锦无端,和他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性格,还没开始相处,就看出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锦时然想起锦无端那张和自家父亲大人极度相似的脸,心头又是微微一紧。
人都说当父母的总是最喜欢那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孩子,虽很难想象出自家父亲宠爱孩子是个什么样,但光看他对锦暖烟,就不难知道,若是他对锦无端生出那么一丝丝的“父爱”,那自己……
锦时然从小就没被自家父亲正眼看过,如今又来一个,他们虽都是私生子,但锦无端好歹有张脸,他有什么?
他有的只是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和锦暖烟的对比……
对比到了尘埃里。
锦时然目光恍惚一瞬,心里的彷徨、怅然化作浓浓的不甘、恨意,透骨而出的瞬间,被锦暖烟全部捕捉。
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看着他眸子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毒恨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所以他才这么仇人一样的看着自己?
锦暖烟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凉:“什么时候,我们兄弟间的嫌隙这么深了?”
锦时然垂眉,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淡淡的轻嘲,“大哥你装模作样的不累吗?”
锦暖烟看他。
“表面说让我接手公司,说要教我打理家业,实际上呢?”
锦时然看着他,声音越来越高,道:“你莫名其妙的找一个私生子,一边说着要扶植我,一边却用他来打压我,你就是不想我过的好是不是?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是不是?”
锦暖烟眸光微转,道:“所以你派人去杀他?”
这已经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锦时然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破罐子破摔的道:“对啊!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
锦暖烟五指修长,打在脸上的力道不重,甚至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锦时然眼睛微睁,不可思议道:“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打我?锦……”
锦暖烟抬手,又是一下。
都受在一张脸上。
力道也和刚才一样,就跟拿天平量过一样。
锦暖烟的两巴掌都没锦无端先前那一拳重,但却让锦时然眼眶一红的同时,也住了嘴。
“这件事到此为止,但也下不为例。”
锦暖烟看着面前和自己狠狠对视的弟弟,转身离开时,侧眉看他道:“你是锦家的二爷,光凭这点,他就永远都越不过你去。”
声音淡淡,不高不低的,冰冷又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