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是他每回进阶的常态。

据说当初他在洛水之畔降生时,河畔边万花尽放,一时间草长莺飞,师祖见此便赐名葳蕤,只言如此才不负盛景。

本来做好打算修炼一夜的宓葳蕤,默默看了看天边深藏了功与名弯月,如今不过花了半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便回屋睡觉好了……

他起身轻拍衣袍接着挥了挥手,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草木用罡风打得七零八落,颇有几分辣手摧花之感。

是夜,竹林海漆黑一片。

刚在后山遇见喻苏,竹林海也没有紫气流动,显然对方不打算回来。

宓葳蕤翻窗进入屋内,察觉到气场不明显的变化勾起唇角。

进屋的人已经格外小心了,可普通人的举动怎能逃得过修炼之人敏锐的五感,更不用说离开前,他还特意移动了屋内的陈设做了障眼法。

这本就是宓葳蕤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觉得意外。

抹掉屋内的障眼法,宓葳蕤除了外衫,挂到木施上后走到床边。

如今他暂时还不能离开喻苏身边。

私心使然。

一来他仍旧需要喻苏的紫气助他尽快恢复修为,再者在竹林海做事要比回他的院子方便的多。

毕竟喻苏是皇子,窦章就是想派人盯梢也要避开喻苏的贴身侍卫。

比起让人时时刻刻盯梢,他自然会选择喻苏这边偶尔的试探。

不过窦章那里必然需要一个交代,面上他不能不走,但喻苏可以留,至于怎样让喻苏留下他,这事他还得盘算盘算。

宓葳蕤施施然地躺下,然后缓缓闭上眼。

自从上次被暴动的紫气震伤,宓葳蕤已经许久未曾做过梦。

只是今夜,莫名的梦境再度卷土重来。

昏暗的地牢终年不见天日。

宓葳蕤只觉得自己压抑不住周身的煞气,他踱步走进一间封闭的屋子,脚下像是踩到了泥水带着让人皱眉的粘黏感。

低头一看。

哪里是什么泥水,分明是黏稠的血水。

思维控制不了身体,他眼见着自己走上前,点燃烛台。

室内的景象宛如地狱。

残肢断臂,白骨累累。

摆放在中间的丹炉布满陈旧的血渍。

可见这间屋子存在已久。

而他竟然从这些事物中感觉到自己内心隐秘的愉悦,就像是魔疯一般,引气将地上的骨血放入丹炉中,白袍未染上半点脏污。

宓葳蕤看着自己将药材投入炉中,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推门声传来,进屋的人似乎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他手中的动作并未被影响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