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窦章眼中纯粹的怨愤,朱济善暗自苦笑,站定后朝着惠仁帝与喻晨微微拱了拱手,再抬头,眼神已平静无波。
“皇上前几日病倒,乃是长时间服用生精的药物所致,而这药,只在国师呈给皇上的百龄丸中发现了。”
朱济善也不说旁的,只将自己的发现平铺直叙地讲了出来。
禁闭的这几日,窦章也不是全无打算,现下的情况虽坏,却也在窦章设想的情形中。
“朱院使莫不是忘了,我青云阁的药材,向来由太医院把控。”
“至于宫中属于青云阁的那片不大的药田,早在几月前,我便交给了葳蕤打理。我平日里炼药,药材唯有从这两处取用,朱院使这一出,倒像是在贼喊捉贼了。”
坐在上首的惠仁帝冷眼旁观,并不急着给谁定罪。
“药材的来源确如国师所言,不过孰是孰非,查出来如何便是如何。”朱济善并不争辩。
“?一个国师,?一个巧舌如簧。”
喻晨听完窦章的话,反而笑了。
往常他还真是小瞧了窦章,这一开口直接将太医院和宓少师全都拉下了水,还真是够能耐。
喻晨眯了眯眼,“看来国师是不打算承认自己做下的?事了。”
听到这话,窦章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屑。
这来来回回的打太极,莫不是以为他是被吓大的。
便是查,他也无需害怕。
既然知道这药会伤了惠仁帝的身子,他又怎会在用药时留下把柄,想要搜到切实的证据,端的是妄想。他只需咬死自己不知,那问题便只能出在供给药材的太医院和宓葳蕤管理的药田。
到时事情落到头上,太医院也别想?过。
至于宓葳蕤,即便为了双生蛊,喻轩也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而他,最多落个失察之罪。
毕竟国师一职,不同于其他,哪能说罢就罢。
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之后如何,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窦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考虑周全,是以振振有词道:“事情既未曾做过,又何谈自首。况且我身为国师,侍奉神狐,为国祈福,有何理由去谋害皇上。”
“呵,国师说得倒是大义凌然。”喻晨也不想再废话,“去把人带上来。”
侍卫领命后转身从偏殿带出一人。
这人看着与窦章年岁相当,虽衣衫整洁,可整个人面黄肌瘦,畏畏缩缩,显然是贤王让人临时收拾了一番。
待侍卫一松手,这人便软了手脚扑倒在地。
“国师可还记得他是谁?”
窦章听闻,转过头朝那人看了看,谁知那人看到他,像是见到恶鬼,满眼惊骇。若不是知晓上头坐着皇帝,只怕要凄厉地叫出声。
宓葳蕤不知窦章如何。
不过他本着看戏的心态同殿内众人一样,也跟着回头看了看。可这一眼,却让他莫名从这个陌生的面孔中看出了几分熟悉感。
宓葳蕤困惑,他微微侧过头,瞥见窦章已僵在原地,神情与趴在不远处的那人比相差无几。
“国师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连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贴身药仆都认不出了?”喻晨背着手,哂笑着摇头。
有了喻晨的提醒,宓葳蕤盯着那人的脸仔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