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皇上!是打娘胎里就身子骨弱,再、再加上没有好好调理,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被风寒侵袭!”

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答,额上有冷汗。

残破的窗挡不住寒风,一阵风连带着细雪吹进来,朝宋开始发抖,原本就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那么萧瑟。

他无意识的揪住身上盖着的薄被,喃喃细语道:“……好冷、好冷。”

细长的柳叶眉拧起来,因为发热的缘故,瓷白的肌肤上浮出点淡淡的绯红,像江南烟雨般有些朦胧的美,让人心头柔软。

安叙归爱美人是人尽皆知的,可他接下来对待朝宋的态度还是让人心下一惊。

男人为朝宋拧了拧被角,伸手试探了那额头滚烫的温度,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福临,”他缓缓开口,声音还是轻的,却平白让人听得心尖发颤,如履薄冰。

“朕觉得哪怕国库再空,也不会连这小小冷宫的两口人都供养不起。”

浓眉微挑,男人目光沉着,上扬的嘴角勾出的笑意有些嗜血的意味,危险又渗人。

安叙归抚着朝宋的瓷白秀丽面颊,声音有些温柔,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妃位朕还没有废除,再怎么说,他也还是朕的人。”

“连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供养不了,是在嘲讽朕昏庸无能,无碌无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猛然升起的音调,最后几个字饱含怒意,像是倾泻而下的威压,无形间压得在场所有的人都站不住脚。

“皇上饶命!”一片呜唉声里,安叙归站起来,安然自若的理了理蟒袍的袖口。

“你们说,这到底是朕的疏忽,还是有些人胆子大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哪怕安叙归再昏庸无道,也无人敢说他的一句不是。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但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个伎俩在深似海的后宫中,可谓是见惯不惯了。

这乌泽国虽是边陲小国,可却是富甲一方。它兵力微弱,却财力强盛,一直以来都想依附于周边强大的国家生存。

所以送皇子来和亲也是讨好的意味,谁人不知这郇国皇帝安叙归醉心美色,昏庸无道?

这不,送来的皇子可谓是面如冠玉,恍如神人。飘飘欲仙的清冷出尘,却有着楚楚可怜的弱柳扶风。

两种气质揉杂,让人移不开眼睛也是必然的了。

乌泽国是费了心思的,可也耐不住这人心叵测。

在后宫之中,皇帝的宠爱就大过一切。有了恩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而新入宫的涉世未深的皇子,有着出类拔萃的美貌,自然就遭人妒忌,惹人怨恨。

前路茫茫,身后无人搀扶。故园远在千里之外,无尽蜿蜒的前途尽是等待猎物入坑的陷阱。

朝宋落到如此地步是必然的。

他不工于心计,自然也斗不过这深宫里养的美人。

毕竟他们那心肠,恐怕连蛇蝎都难比。

如果不是有今天这出戏,谁也不会知道这病恹恹的美人能不能熬过这漫长的冬夜。

总归是世事难料,风水轮流啊。

福临心下清明,立刻就懂了皇帝的意思。他知道安叙归并不是要追查谁的不是,只是这皇帝忽然来了兴致,宠爱落在了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