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科技突飞勐进,血族也进入了稳定发展时期,干燥血浆的普及令血族与人类的摩擦降到最低。同时,达汶利用原圣银十字团遗留的资源,结合最新的人类技术,潜心于血族进化方面的研究。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前景斐然。
我却越来越学会享受沉默。除了往返于房间和日常办公的议事厅,我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缺缺。
我待的最久的地方是我们的睡棺。我毫不怀疑可以放手时我会陪着佩沉睡下去,不再醒来。很显然,我的部下们都对此有着同样的担心。
直到某一天,三百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先知团团长默罕默德突然来到黑堡。
“殿下,是该告诉您一些事情的时候了。”他朝我躬低了身体。
我斜倚在王座上,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又是关于某个预言吗?”
“不错。”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深邃,“事实上,当初您使用血宿们的血液只是令佩文蒂斯殿下石化,改变了预言走向,并没有真正杀死他。经过三百年沉眠,灭世者有可能已在他的身体里自动消亡。请把您的血液给他吧,或许会有奇迹出现让殿下醒过来的。”
我缓缓地直起身体,盯着大胡子男人:“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说?”
“灭世者的消失需要时间。”默罕默德停顿了一会,“而且,这也是殿下的决定,殿下当初并不想让我告诉您此事。因为只有伴侣始终如一的爱,才可能完全消除灭世者的影响,让他苏醒。”
哑然片刻之后,我突然笑了,笑不可抑。
是啊,谁会相信面对漫长孤寂和外界的无尽诱。惑,一份爱可以维持三百年不变质?佩文蒂斯当然不会做这种妄想,他又不是傻瓜。
可我却是。
更可悲的是,他还不信。
如果对象是夜逻,追随了他数百年并且愿意为他死的夜逻呢?
佩太残忍了,不论是对我或夜逻,还是对他自己……混账王八蛋!
掠回房中,我用剑凿开他坚硬的胸膛,将我的血液注入他的心脏。
我的手指抑制不住颤抖,那并非因为血液的流失。好久没体会到真切的痛楚,意识到自个是活生生的了。
佩会醒来吗?
他会睁开眼睛冲着我笑,等着我痛骂他一顿,然后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如果奇迹没有发生,是否意味着我彻底失败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他,心情不断地往下坠。佩的身躯依然坚硬、冰冷、沉寂,没有任何变化。
在他的身旁躺下,再度搂紧他,就像我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我的眼角渐渐湿了。
三百年来的第一次流泪,依然是为了他。
……
虽然佩的情况没有任何起色,我坚持每隔两天就会供血给他。
心头一旦有了希望的萌芽,就会执着而强烈地滋长起来。
看着我的血液充满他的胸腔,充满活力地涌动着,总觉得任他再坚硬的心脏也终有一日会被软化。
我近乎闭门不出,生怕错过佩的苏醒。
几日之后,我却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沉睡了三百年的夜逻醒过来了!
难以按捺心中悸动,我很清楚作为佩文蒂斯的守护者,夜逻的苏醒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