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之时的誓言多未经过大脑，虽然我明白晨是发自真心，但他的血龄才不到三岁，可知道一百年是多么漫长的概念？

默罕默德告诉我预言时就说过，伴侣坚贞不渝的爱有可能令我在沉寂数百年后复生，我认为那纯属妄想。

什么样的爱情能够经得起久远岁月的洗礼，什么样的等待能够持续数百年不变？

自欺欺人而已。

所谓永恒的爱，终将被点滴流逝的时光消磨成空白。

连我自己都不信奉的东西，更不会强加给我的伴侣。

所以到真正分别的时刻，我会说的是——永别。

借人界之行，我令阿维基陷入沉睡，终结了我们之间千年的纠葛。之后我又施术让陷入魔化的瑞伊回归常人，完成了我对他父亲的承诺。

日复一日，剩下的时间屈指可数。

离沉眠越近，我越无法控制自己愈发异常的情绪，虽然发生的一切我心知肚明。

小晨和夜逻也都意识到了，他们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留住我，依旧无法阻挡命运之轮滚滚向前。

初识纪念日，晨邀我离开黑堡外出露营时，我笑着答应了。

晨，最后的时光我想与你共渡，即使你会恨我也要你记得，我是真心爱过你。

从黑暗到天明，树影里的抵死纠缠、激情放纵，决绝的火焰将你我燃尽。

当晨抑制不住落泪，我吻着他：“有很多东西让你必须坚强，比如对我的承诺，比如对血族众生肩负的责任，比如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晨，爱情并不是唯一。”

虽然说出事实很残酷，但他接下去面对的一切将更加残酷。

我希望他能坚决履行与我的约定，也相信，他会为我做到。

陷入最后的沉眠之前，我将晨催眠。

“永别了，吾爱。”

微笑着，我没入无尽的黑暗。

……

12、诀别

突然从虚无中清醒，我重新拥有了对身体、对外界的感知。

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靠着墙的红衣男子，乌发散乱，嘴角是诱人的殷红。

我们正在暮城之巅，预言中终结一切的所在。而我的伴侣就在后方的结界外，等着为我画上句点。

口中仍残留腥浓、熟悉的味道，我滑动喉结，是夜逻用他的血令我暂归理智。

那袭红袍似一团烈火，灼痛了我的眼眸。

“夜，离开这里。”

听到我的命令，夜逻流着泪笑了：“我能到哪去？守护王就是我毕生的使命啊。”

相识至今第一次见他流泪，美得令人心悸。

“被终结就是我的宿命，否则世界的毁灭将无可避免。我命令你马上离开，回黑堡去！”

他依旧没有动弹。过去他总是毫不迟疑地执行我的命令，不需重复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