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给这个孩子,上最后一课。
楚战颤着身体起来,从枕下抽出了遗书。
他当年信誓旦旦,心比天高,也没有得到楚刀祭灵的承认。
果不其然……后来,他终究是负了他爱的那个人。
大概没有人可以真正继承它吧。
但……
这个孩子若真的能得到它的承认,那么他的这点障碍,也挡不了她。
他望着还未起笔的遗书,眼里滑过了丝丝释然。
届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父亲。”
少女的声音轻柔。
楚战抬起眼睛,蝴蝶纷纷散散,他看到了楚衣。
少女目光无神,唇角的笑意浅浅,“您下定决心了吗?”
楚战咳嗽两声,疲惫的说。
“……自然。”
他亏欠这对母女的,实在是太多。
无论她做什么,她毕竟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你做得一切。”楚战望着楚衣,眼神渐渐温柔,“但是我……不怪你。”
“父亲在说什么,我不懂。”楚衣拿了笔过来,声音亲切温柔,“衣衣什么都没有做啊,衣衣只是来看看父亲。”
“父亲,不留下几句话吗?”
“留,自然要留。”
楚战也不在意,拿了沾满墨水的狼毫,自嘲了笑了笑,“就当是……”
就当是,还了欠她们债吧。
= =
楚家祠堂。
天上繁星闪烁,有早夏的虫开始勤快的鸣唱,隐约蛙声阵阵。
楚瑶缓步入了祠堂。
除了刚从菱溪峰回来的时候随着父亲来过一次,她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祠堂外有虫声喧嚣,然后进去后却很安静,眼前依然是林立的牌位,以及挂在正前方那件绣着龙纹的雪白嫁衣。
楚瑶望着楚刀祭灵。
这是小时候最讨厌看到的东西,一旦犯了错,就会跪在这里,对着这件衣服悔过。
其实她也不曾犯过什么大错,只是非常讨厌别人在她眼前提起她的眼睛。
第一次跪楚刀祭灵,是当年有个小孩子冲上来骂她,说她得来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双眼睛,要是没有它,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