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可极大程度地将龙台村内暗藏的隐患提前暴露出来,早日斩除内患,总比如鲠在喉,于关键时刻突然爆发,彻底失控要好的多了。
再者,龙祁两氏族人唯有在须弥之界中才能得到安宁,否则,在他们已经被圣皇盯上的情况下,玧儿能保得他们一时,却保不了他们一世,只有连圣皇都束手无策的须弥之界,才能给两氏族人提供最安心也是最安全的修炼环境。
综合考量之下,她们才决定冒险,而今,果然如预期那般,出现了变故。
“霜儿觉得内鬼是谁?”
凉锦斜躺于老树枝桠,从储物手环中掏出酒水,自斟自饮,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情霜隐秘传音。
情霜则坐在树下,手拿丝巾,仔细地擦拭剑身,她面上没有丝毫变动,好像正专心致志地拭剑,并未听见凉锦的话语。
凉锦不及不燥,仍有一杯没一杯的啜饮小酒,远远看去,颇有几分闲适超然之感。过了好一会儿,情霜轻柔的声音才缓缓传来,萦绕于凉锦耳畔:
“在未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自是不能冤枉了无辜之人。”
闻言,凉锦眉目微垂,眼中好似盛了一蓬清澈的光芒,她低头,视线落在那垂首仔细擦拭剑身的倩影上,旋即扬起头,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后又微微一笑:
“那这几日,便有劳霜儿与我继续监察,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情霜没有回答凉锦,但凉锦却知道情霜已经默认了她的话语,她从梢头跃下,两袖迎风而动,气息沉敛。
炼体大圆满的修为,让凉锦看起来已有了几分飘然仙气,卓尔不群。纵使她易容之后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样貌,但她的气质却非等闲可比。
拭剑中的情霜忽然抬起头来,见凉锦飒飒然远走,背影缥缈,潇洒自然,不受风雨所牵,不被深情所困,纵然心有万千因果,却仍苦中作乐,怡然自得。
这样的心境,比起数月前她们二人一同进入望龙浮宫时,又有了极大的精进。
想必那三年逆流的时光,在凉锦心头种下诸多疑惑的同时,也给了她新生的希望。
凉锦越来越想探知真相,哪怕前路坎坷,哪怕面临的敌人有改天换地之能,她亦不惧,只要此事于情霜相关,于己相关,她就一定要执着到底。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族之人又要启程,继续向玉海龙宫进发。凉锦盘膝坐着,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闭眼凝神,灵识瞬息之间扫过驻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和神情。
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要在四百来人之中瞬息之间找到意图留下暗记的内鬼,以她如今的修为,还远远不足。但她却可凭借自身敏锐的洞察之力粗略猜测究竟是谁可疑。
她是最后一个从驻地离开的人,这一次,按她先前发现的规律本该留下暗记的内鬼竟没有采取行动,兴许是日前她无故离开五日造成的动静太大,惊了掩藏在草地中的毒蛇,所以那人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连一点马脚也未透露。
凉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眼下距离玉海龙宫尚还有三四个月的行程,只要这内鬼再多两次尝试留下暗记,她就能顺腾摸瓜锁定其人的身份。
第224章 反咬一口
两族之人又行了一个月的路程,期间每次暂留, 凉锦和情霜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但内心都小心谨慎, 仔细观察着众修, 任何人的细微变动都未放过, 然而这一个月来,凉锦二人却毫无所获, 那潜藏在人群中的内鬼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自那日之后,便再没有尝试在驻扎之地留下记号。
即便如此, 凉锦仍不急不躁, 也未对自己的猜测有半点动摇,她知道那个内鬼被她先前突然离队之事惊动,眼下已经小心潜藏起来,欲等风头过后, 在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再搅弄是非。
若那内鬼的目的是泄露他们的行踪,那么拖得越久,对他而言,就越不利, 从上一次留下的记号至今已过了月余,若他还不采取行动, 他身后暗藏的势力就算沿着他先前所留的记号追来, 最终, 也会由于暗记中断,将他们的行踪跟丢。
所以凉锦猜测,不出五日,定然有变故发生。
又过两日,两族之人正待启程之时,忽有一筑基修士以腹痛为由离队,凉锦两眼微眯,与情霜对视一眼,而后身形一动,在其人无所觉察的情况下跟了过去。
只见那人拐入树丛之中,借着灌木丛的遮掩,鬼鬼祟祟地观察许久,装模作样好似要大解一般,片刻后,见四下无人,他便从绑腿上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手法熟练地在他藏身的灌木旁的矮树丫枝间刻下暗记。
做这些完之后,他将匕首收起,准备跟上队伍。
就在此时,一柄暗银长剑从旁而来,搭在他的喉头。他回过头来,见到凉锦冷然淡漠的面孔,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孔上却没有半点惊讶,他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精芒,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动,让凉锦眸光一凝,骇然色变!
她甚至来不及抽剑,便见那人忽然朝剑刃上撞去!瞬息之间,鲜血喷涌,泼洒凉锦一身,而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反向送进了他自己的心口。
凉锦拿剑的手一抖,那人便滚落于地,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笑得嘲讽而自得,最终,还是他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