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牢见太子,有些事要问一问。”林然埋头吃面,面对阿凉习惯性说实话,待说完了话才突觉不对,嘴里的面忙吞下去,急忙解释:“有些事我代林肆去问问,不会有事的,你莫要担心。”

她伸手去握住阿凉的手背,学着她平时的模样拍了拍:“不会有事的。”

林然眼皮轻颤,漆黑分明的眼珠里是最诚恳之色,让穆凉软下心来,反握住她的手:“小乖,切记要保护自己,量力而行,有难事开口,我帮你,好不好?”

好不好三字就像蚂蚁一样爬进林然耳朵里,痒痒地,就连心口也是痒的,十分不舒服。

她摸着自己的耳朵,那股酥痒难耐的感觉依旧没有减缓,反增加了。

穆凉见她羞愧难当,也不再提,将她手拿开,自己给她揉了揉:“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凉的手很冰,方一碰上就忍不住一颤,酥痒的感觉淡去了,林然忍不住蹭了一蹭,心口依旧很难过,复又垂首吃面。

吃饱后,林然将穆凉送回府,她匆匆赶回来就是要将阿凉接回府,毕竟成亲了,阿凉待在王府就不太好,旁人会议论的。

回府后,林然没有进院子,看着阿凉的背影,耷拉着脑袋,她不想将阿凉牵扯进来。

只成亲了,两人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荣华就是阿凉的富贵,不分彼此的。

纵是不舍,她还是得往前走,没有后退的余地。

她巴巴地站起门口,穆凉如何不知,但她不能问。林然的选择,她不会过问,默然支持就好,小乖做事有分寸。

林然站了许久,直到随从来催促,她才慢吞吞地离开府邸,出去后,她先去见那名狱卒,商议过行程,就等着亥时。

天牢里很多狱卒,他们靠着微薄的俸禄,还有时不时骗来的散碎银子过日子。王谦腿脚不好,早些年得罪了权贵被打的,林肆路过就救了下来,使人送进刑部大牢做狱卒。

他见到林然白皙的小脸后,愣了一下,“您这张脸太秀气了,怕是不行,小的给你改扮一下。”

“不用了,今日不会有人过来打扰,您放心,我这张脸要是改扮了,里面的贵人就认不出来了。”

王谦被她锐利的眼色看得心中发憷,哆嗦了一下:“也好,您换了小的衣服进去,今日是我当值,您直接进去就成,里面光线不好,有了腰牌,他们不会发现的。”

他将自己的腰牌衣裳递给林然,还是忍不住害怕。

林然接过后就换上了,提着木桶往天牢里走去,王谦怕得不行,这位小郎君给的银子,是他十辈子都赚不来的,就赌这一回。

他就紧张地在外面等着,林然淡然地往天牢最深处走去,那里关押着大周最尊贵的男人,太子陈知乾。

狱卒们各司其职,这个时候有的人会凑在一起喝一口提提精神,今日王谦请客带了不少酒过来,他们正聚在一起喝着。

林然在门外站了片刻,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门,左右看一眼后,自觉走进去,将门合上。

太子本在床上睡觉,听到声音后掀了掀眼皮,见到瘦弱的少年人,眼皮子就颤了颤,惊得掀被而起,“你是什么人?”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林然将木桶放下,走近他。

昏暗的光线下朦胧不清,她一身狱卒的衣裳,无平日里的潇洒,多了几分流氓气息,尤其是那张脸,让太子不住地后退,“洛卿……”

“ 我不是洛卿,死人哪里会活着,你这么怕洛卿想必是心中有愧的。”林然在烛火下站定,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太子殿下。

她太过平静,让太子黑夜看她,有些惊悚,“ 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南城林然,可想起来了?就是被你骂作末等小民的那位,殿下不用去想。我今日过来,与您说些旧事。东宫余下的人都被关在大理寺,三位郡主以及几位郡王,至于您的那些后妃早就被赐死了。”林然坦然道。

闻言,太子脸色苍白,依旧保持着自己太子威仪,目光沉沉:“你想做什么呢?”

“不作什么,来送你上路的,洛卿自焚,我给你选择一下,要么效仿她,要么悬梁自尽。”林然冷嘲道,手指着房梁,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她跨进一步,“洛家三万兵为你的自私与胆怯而送命,你一命抵过,该庆幸才是。”

“孤是太子,你不过是一小民,如何来定夺我的生死?”太子儒气的面孔骤然皱成一团,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林然看了一眼屋内逼仄的空间,腐朽的气息涌入毕鼻间。她观赏了一圈,最后才走向太子,淡淡一笑:“太子,你觉得我为何能进来?信阳与苏长澜都进不来,我怎么进来的,既能进来,就做好了准备,你见不到明日太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