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穆凉回她一句,方才将她的小动作瞧得很清楚,想摸摸又怕疼,她兀自沉默,不想就这么原谅她。

林然待她好不假,骨子里的主意很正,就连陛下都跟着屈服,说到底是她纵容出来。从小至大,也没有说过重话,在她面前装得乖巧,都是假的。

她与林然之间的感情,与旁人不同。旁人最深的情分就是少年夫妻,她二人的关系有些混乱,理不清,因此,她对林然一再忍让,哪里知晓,忍让换来她的一份和离书。

想到此,郁气难消,穆凉便道:“我不饿,你回屋去吃饭。”

她突然又翻脸,让林然傻眼了,怎地又赶走她。她就说吃晚饭而已,这也惹她生气?

“生气也要吃饭的,不吃东西,也没有力气生气,你打都打了,莫要同自己过不去。我不好,身体是你的。”她糯糯地开口,恍惚觉得是自己在,阿凉就不会消气。

自我感觉后,她站起身,“我不惹你生气,你不愿见我,我就回自己的屋子,你吃些东西。”

她慢慢挪着步子出去,临走前看了好几眼锦盒,想带着一道走,又不敢拿,泄气地走出去。

待出了屋子,她又想起屋里的画,急得一拍脑门,抬脚就要回去。

林然去而复返,让穆凉不解,她做出厌恶的姿态:“你回来做什么?”

“我拿换洗的衣裳。”林然随口扯谎,闪身进入屋里,在柜子里翻找一通。今日来时,她为了防止画沾尘,亲自放入柜子里。

她一急,整个瘦小的身子都挤进柜子里,穆凉跟着走进,人没看到,就看到她一片衣角,这是找哪门子衣裳?

穆凉站在外间不动,等着林然找到‘衣裳’。

柜子里是何物,她不知晓,但绝对不是她口中的衣裳。

等了片刻,林然还未找到。她忍不住出声:“你找什么,找算盘吗?在箱笼里,还未取出来。”

她口吻玩笑又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林然从衣柜里转过身子,狼狈地看着她:“你要我跪,我给你跪就是了。”

她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穆凉又是一气,“找到了赶紧离开。”

又赶我走……林然腹诽一句,恋恋不舍地望着衣柜,在想着自己将那副画放在哪里了,踌躇间,穆凉又道:“可要将柜子带走?”

林然想点头,后悔将屋子让给她。可是不让,阿凉去了她那间屋子,肯定会冻得不行。

她举步维艰,放弃找画,或许她放去其他地方了。想不到,她的心一寸寸地下沉,又见阿凉冰冷的眼神后,痛得喘不过气来,阿凉是不是开始厌恶她了?

她慢慢向外挪去,目光越过门槛,落在外间纷飞的大雪上,回身又看着穆凉:“阿凉,你是不是厌恶我了?”

穆凉皱眉,她哪里是厌恶了,不过气她做事绝情罢了。当即也没有回她,转身回里屋,留林然一人站在风雪中。

林然看不清穆凉的情绪,缄默须臾后,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外间狂风暴雪,进屋还是一片冰冷,冷得让人发抖。

她有些厌弃自己,厌弃这间屋子,甚至连自己选定的庄子也一并厌弃。

自我厌弃的心思愈发重了,晚饭都没有吃,直接躲进被子里睡觉。

婢女心思细腻,备了两份晚饭,各自送入屋,半个时辰后又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白白糟蹋了粮食。

天亮时,雪小了些许,依旧还在下,推门而看,天地一色,白雪皑皑。

凝雪几寸,也足可让人冷得彻骨,更不提庭院里沿及膝盖的雪,廊下扫了几次,依旧残留着雪渣。郊外不比洛阳城,广阔无垠,无建筑遮挡,雪就涌了进来。

林然起身时,头痛欲裂,看着眼前陌生的摆设呆了呆,想了须臾,记起昨日发生的事,穿衣下榻。

头还在疼,连着被打的脸颊也疼,喝了口热水,烫到破皮的嘴角,疼得一激灵,脸色都跟着白了几分。

婢女瞧着她落寞凄楚的神色,心下不忍,主动劝道:“家主何必和夫人置气,她本性子温顺,打过你,心中也必然后悔的,您多哄哄,她还是心疼您的。”

林然落寞摇首:“她厌我了。”平常生气时,只要说几句好话,她就原谅,昨日她打都打了,还说了不想见她的话,哪里是心疼,必然是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