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见她脸上略有倦色,也没多问,只是将兰姝请求的埋葬尸骨一事,在路上大致跟她说了。
梅花阑很快点头:“好,我知道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明日便去。”
庄清流吹熄了桌角的灯烛,又转身说了遍梅思归今日调皮的事。
梅花阑脱下外衣,在床边躺下,很轻地笑了下:“我知道了,会说它的,还有吗?”
庄清流走到床边,替她解下了床帘,低头笑:“没有了,快睡吧。”
梅花阑却躺在枕头上,轻轻牵了下她垂下的袖摆,小声道:“跟我睡吧。”
“……”
庄清流心口轻轻一跳,低头看她半晌,嘴角才要笑不笑地一勾,也用弹梅思归的动作、轻轻弹了下梅花阑的额头:“想得美,伤口还没好全呢,快闭你的眼。”
梅花阑表情并没有失望,一双眼睛反而如丝缎般柔软:“那我伤口好了,就跟我睡吗?”
庄清流嘴边的笑弯得更深了,这回却没说话,而是稍微俯身,握住了梅花阑的手。
梅花阑呼吸又轻又缓,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却没发现下一刻,庄清流居然翻转过她的手心,闪电般在上面一气呵成地画了个安神符。
“……”
梅大佬首次失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庄清流得手后眨眨眼,在她床边低头看了很久——然后居然真的上床,睡到了梅花阑旁边。
然而她诡异地睡了大半晚上后,又在天快明的时候,悄无声息松开搂着大佬腰和脖子的手,从她肩窝怀里滚出来,无声地转回隔壁睡了。
好像就是为了白嫖一晚上花香好闻的怀抱,却不让人知道。
第二日晨起后,几人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到了一处枝林茂密的深山,这里既山清水秀,又无人打扰,林间常有金泉叮石和鸟鸣清脆之声交相伴奏,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庄清流没耽搁地取出兰姝的尸骨和画身,先是坐在水边石头跟她安静说了会儿话,才替她安葬了。
做完这一切下山时,她才有点闲心地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里竟然也有山桃花,而且开得正当时,全部都在含苞怒放,颜色也有深有浅,十分好看。
庄清流不由不动声色地偏头瞧了梅花阑一眼,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提醒她,要正视近来已经开到面前来的“桃花”?
然而梅花阑只是在桃树下微微抬头,稍微用手指拂弄了几下,并没注意她。
庄清流于是也走近,来回勾着看了会儿后,折了一根桃花枝,留在指间异常灵活地来回翻转。快下山的时候,她又把头发随便绕起来,用桃花枝一簪,这个簪的手法她学了好半天,还并不熟练。
梅思霁于是转头嫌弃道:“你为什么要把头发弄成那样?”
庄清流边走边冲她挑眉:“这样儿怎么了?不是明明显得很贤——”贤惠?贤妻良母?
梅思霁莫名其妙盯她脑后一眼:“贤什么?”
庄清流又忍不住看一眼梅花阑,难得卡道:“贤……咸蛋黄?”
……
几人表情顿时都一言难尽,梅思霁更是满眼都写上了“你怎么了,需要抢救吗?”,嘴上受不了地槽道:“你为什么一天说话老这样?”
庄清流:“……”
梅笑寒这时从旁边绕弯儿探了过来:“庄前辈,你很喜欢桃花吗?”
庄清流于是想了一下,点头道:“可能吧,因为能结出桃。”
梅笑寒:“……”虽然是个好出乎意料的回答,但也很有道理,毕竟没有桃花,哪儿来的桃。
于是她居然边走又边摸出了她的卷轴,开始低头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副“卷轴在手,天下我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