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骤然扭头,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当然是因为,你们做了亏心事啊。”
……
妇人面色很细地煞白了几分,片刻后,语无伦次地指挥下人:“这都是哪里来的人?!你们都是死的吗?快点把她给我轰出去!快……”
“你敢。”
庄清流忽地在扶拦上靠坐下,两条腿闲散地搭在一起,漫不经心瞥妇人一眼:“你敢动我,你儿子今晚就死,敢不敢试试?”
妇人又气又急,愤怒交加地几欲晕倒:“你……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庄清流这时又换了一副姿态,轻轻挑指勾勾,不问自取地让桌上一串葡萄飞进了她手心,满面春风柔和地吃了两个,才笑道:“唔……来救你们命的。”
妇人看着葡萄起飞这一幕,脸色才全部变了,忽然小心仔细地看过她和梅花阑身上的九瓣梅衣纹,才又慌又乱道:“你、你们是……梅、梅……”
梅花阑只是持剑站在凉亭外,目光平静又冰凉地瞥了她一眼。
章台梅洲地界,禁冲喜和冥婚之事已多年,因为两者皆有损阴德,且极易生出厉鬼邪煞报复索命之事。
而眼前这户人,不仅犯了这样缺德的事,还直接一犯就犯进了梅花阑手里。可想而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所以忽然齐齐下跪的几人……应该不是被大佬一个逼视的眼神儿看成这样的,大多还是因为心虚吧。
庄清流叹口气,又忽然弹着一块儿剥好皮的葡萄,慢悠悠飞送进了梅花阑的嘴里:“好啦,端烛君,我们不是说了来救人的吗,这么吓人做什么。”
“……”
梅花阑差点儿在人前没绷住神色,一眼又看得那些人把头扣到了地上,才尽量若无其事地垂睫,叼住送到嘴边的葡萄,吃了。
庄清流远远看着她,心里笑了一声,很快了解清楚——眼前这户人家因是金蝉镇做米粮生意的,所以家境也算富裕。可惜家里独子却自小身体孱弱,几乎是抱着药罐子长大的,近半年来更是一病倒床头,愈发显出归西之像,所以母子两人才生出了要娶妻冲喜的念头,且是骗婚。
可想骗一个姑娘嫁过来,可能没几天就要活守寡,这已经是缺了大德。最重要的是这妇人颇歹毒,之前还随意跟反对此事的亲戚说过一句:“她嫁过来,若不能为我儿冲喜,我儿去了,她要是个好的,也自该跟着去!有什么耽误不耽误一生的!”
而了解清楚这些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十分顺利了
只是有一点,假冒新郎和新娘的角色该如何分工……这似乎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庄清流不动声色地瞧了梅花阑一眼,不由陷入了微妙的沉思。而梅花阑的表情看起来,却似乎是“庄清流当场往她头上盖块红盖头”都可以,反正她都很高兴……
不过碍于某莲身手时灵时不灵的,而鬼新娘的主要业务,是找各种丧心病狂的新郎下手,所以盖盖头这个角色,最终还是庄严地落到了庄某身上。
不过庄某觉着……这不能说明且代表什么。
翌日,又是一个彩蝶翩翩、云霞满天的黄昏。
庄清流在屏风后套好自己新嫁娘的喜袍后,还是忍不住心里微妙地冲另一扇屏风后的人碎碎念:“我说,姓梅叫畔畔的……这真的是帮忙,而不是你的假公济私吗?”
另一扇屏风后静悄悄的,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庄清流不由把红盖头顶在指端转来转去,两步溜达过去看她:“大佬,你害羞呢?怎么都不回……”
从屏风边角绕过半个身子后,庄清流的声音戛然停在了半空,一个人影同时转身,缓慢映入了她的眼帘
梅花阑穿着金丝红缎的喜袍,身姿高挑,绚烂美艳,仿佛半边天的红霞都落在了她身上。
室内烛影轻闪,气氛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忽然间就旖旎灼人了起来。
庄清流睫毛眨着动了动,过了片刻,才不由又从衣服蔓延而上,看回她的脸。
梅花阑同时看着她的表情,眼底轻轻一闪,然后微微歪头,做了个伸出手的动作。
这是一个邀请的意思,她在邀请她的庄烛,她的少主——她喜欢了许多许多年的人……牵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今天高考结束了吧,有没有现在开心到劈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