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吗?”韩安歌把手里的食物递过去。
她想,既然不好意思让他们看着自己吃,那就一起吃好了,陈老师教过的,小朋友要乐于分享。
韩裴芸看着孩子把手里的小馒头往顾太太跟前伸了伸,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最初那个哄她别哭,莫名其妙要她吃点旺仔小馒头的顾景晗。
“不吃。”沈沁看见这孩子身上的污渍,心疼得紧,想来也是遭了很多罪。
“那外公你呢?”韩安歌转而去问旁边的老爷爷,如果他们都不吃,那自己可要吃了。
顾业衡还什么都没说,听到小家伙上来就认亲,显然是怔住了。
“咳。”收回目光,粗声清了下嗓子,神情严肃地看向韩裴芸。
韩裴芸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似是做好了直面所有困难的准备。
“你想要什么?”顾业衡问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安歌,心里已然有数。
韩裴芸感到不解:“我能要什么?”
顾业衡背对着病房的玻璃,冷笑道:“接近我女儿,生下孩子,这么多年过去还要纠缠不清,你敢说你什么都不想要?”
沈沁这段时间和韩裴芸相处下来,足够了解她的为人,但在顾业衡面前不敢说什么,脸色很不好看。
安歌拆开了小馒头的包装,一个接一个地把小馒头往嘴里送,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听见那个刚认识的爷爷对妈妈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她快速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紧忙咽下。
“外公你不可以凶我妈妈。”走过去,站在妈妈跟前,叉腰。
顾业衡身子往后靠了靠,拿这小家伙毫无办法,双唇紧闭,重重呼气,唇上的八字胡跟着颤了颤。
韩安歌一直盯着他的胡子看,顾业衡很是莫名其妙。
问她:“你在看什么?”
“你的胡子会动。”安歌说着,伸出小手,“我可以摸一下吗?”
顾业衡正襟危坐,不愿意被她亲近,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在被安歌揪了一根胡子后,他沉着气喊来周勤,让她把孩子带去别的地方。
没了安歌,气氛更沉闷了,不等顾业衡再来责问,韩裴芸摸出了那只佩奇玩偶,神情柔软地按了下玩偶的右手,将那段方才让她痛彻心扉的录音播放给他们听。
听第二遍,从中感受到的痛苦仍不减半分,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
录音播放结束后,顾业衡面色铁青,身边的沈沁哆哆嗦嗦地找出包里的纸巾,捂着眼睛,不住地深呼吸。
“你这是想……”顾业衡不是没有动容,但他认为韩裴芸拿出这段录音纯属别有用心。
韩裴芸把玩偶递出去,脸上还挂着泪,说得云淡风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活着。”
顾业衡低垂着脸,对着韩裴芸手上沾血的玩偶看了很久,不能理解自己那个寡言少语的女儿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还是接了过来,拿在手上掂了掂,没什么分量,却像巨石般压得他透不过气。
沈沁的眼角还留着没褪下去的红色,她站起来面对着玻璃,病房里躺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了解的女儿。
“我想陪在她身边,别的什么都不要。”韩裴芸垂着脸,膝盖上放着那个装了顾景晗衣物的袋子,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让安歌改姓也可以,但是我一定要和顾景晗在一起。”
停顿了下,韩裴芸仰起脸,眼神坚定:“大不了就是个植物人,我也要她。”
沈沁诧异地回过身,和顾业衡对视了眼,她没忍住,开口道:“你还很年轻。”
韩裴芸抿了抿嘴唇,鼻翼翕动,没说话。
顾业衡沉声道:“我们家不会给你任何财产,安歌也必须认祖归宗,就算这样,如果顾景晗她成了植物人,你还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