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因为沾染上了大量的脏污而黏腻冰冷得耷在一起,发丝滑过脸颊时不经意间扫过伤口,带起一片又痒又痛的异感。
把头埋在膝盖间,黎羽用手紧紧的攥住父亲送给他的臂钏,一动不动。
臂钏被黎羽用树叶包裹了起来,就算是逃跑时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爹…”
“娘…”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好像是锯木时发出的刺耳划音,不过是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就累得忍不住大口喘气,胸口也感到一片难耐的晦涩窒息。
黎羽原本嫩笋般精致白皙的脚趾和手指因为一路的逃亡而磨损到看不出形状,破损的指甲血肉模糊,尚未长开的短小手脚像残败的细柳条般血沥沥地垂着,无力地微微蜷缩在一起。
“没有妖愿意听我解释,他们全都被恐惧冲昏了头脑。”
“我们的家被毁了,我没办法再待在家里等你们了。”
“他们都想我死,可是在找到你们并查明一切真相之前,我一定会挺下来的。”
他的唇角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深深凹陷的两颊和瘦弱到只剩下一层薄薄皮肉的身体,就像是暴风雨中被吹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却倔强着不肯低头的细草。
“所以”
“你们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头晕得厉害,身体也因为一直高烧不退而虚弱无力。黎羽刚想着在树洞里阖眼小憩一会儿,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哐当”
原本庇护着他的巨大树木被外力整齐地拦腰折断,一群身材高大的男妖的身影出现在黎羽面前。
他们在阳光中披撒而下的阴影,将黎羽小小的身体整个包拢在了里面。
男妖们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黎羽,跟我们走吧。”
冰凉的锁妖链紧紧地锢在黎羽纤细的颈子上,将他的身体从树洞里整个拖拽出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土痕。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眼角被尖石划破后流出浓稠而温热的血,遍布伤口的手脚在地面冰凉的触感下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凹凸不平的土块使他的身体好像浪尖上的扁舟般上下颠簸。
从被鲜血遮住的模糊视野里,黎羽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那花苞真可爱,由几片小小的圆形花瓣包裹着,枝叶上还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露水。
一只穿着黑靴的大脚带起一片阴影笼罩在那枝花苞的上方,然后,踩在了一只沾满了鲜血的小小手背上。
将五指蜷拢成伞状覆盖在小花苞上,横卧在地的黎羽微微眯起眼睛,轻声笑道:
“喂,小花苞,你一定会开出很漂亮的花吧?”
***
“荒戟!”
黎羽一个猛子扑上去,两只手勾在荒戟的脖子上,双腿盘在他腰间,整个妖都挂在了荒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