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大屠杀里剩下的唯一一个活物,像你这样身份尊贵的魔物,想必不会违诺吧。”
苦笑一声,黎羽低叹道:“荒戟,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好心给你包扎伤口到头来居然还要被你杀掉。”
“但是说来奇怪,我刚才看见你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突然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真的很难受。”
黎羽的声音低沉到几不可闻,苍白的唇瓣在说完这几句话后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你是在同情本王?”猛地将手插进黎羽的妖丹位置,荒戟厉声质问道。
“不是,不是在同情你,”黎羽轻轻说着,被手背遮挡着的眼角处突然划下了一滴眼泪。
“只是不知怎的,那个瞬间我觉得站在那堆尸体上的不是你而是我。”
“那种感觉太真切了,真切到让我觉得胸口有点发闷。”
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流到耳廓,在黎羽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抹极为显眼的水渍。
喉结滚动着轻咽一声,荒戟的手指鬼使神差般地一路摩挲着将黎羽侧脸上的水线抹下去,然后辗转到耳廓内将积着的水滴拭净。
半晌,荒戟缓缓开口问道:“你有么?”
不要再问了,杀了他啊!
“活着的意义。”
为什么下不去手,为什么看见那滴眼泪心里会那么难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问这种根本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荒戟内心不停地嘶吼质问着,暗黑的眸子里不断翻涌而出的深红色浓得甚至要滴出血来。
他颤抖的手将黎羽的妖丹紧紧地攥着,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妖丹正在不断跳动。
如果……
如果留下这只猫,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是不是就能搞清楚为什么自己总是没办法杀了他了?
是不是,心里就不会那么奇怪的难受了?
“有的吧,但是我给忘了。”
“噗,”黎羽突然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抖:“我连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活着都给忘了,居然还好意思问你,可真是够讽刺的。”
默了片刻,荒戟开口说道,
“本王不杀你。”
他语调冷淡,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半个臂膀都跟着僵直一片。
“你是本王的奴隶,在你没尽到一个奴隶的本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