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浮生的眼睛就合上了,再也没睁开过。即便罗浮抽出剑以后心碎欲死,他找了好几百年,也找不到那人的转世。
最绝望的是,罗浮做出了天大牺牲,甚至不得不亲手杀掉心仪之人,到头来一切只是个骗局。
天意无情,万物皆为蝼蚁,罗浮才明白那人一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即便后悔也太晚了,罗浮等不到那人,唯有他的一缕残念坚强地活了下来。
再见面时就是那人当面刺他一剑,干脆利落,什么情分友谊暧昧,也都被这一剑灭杀了。这才是那人的一贯气魄,简直潇洒得让人羡慕。
想到这罗浮笑了,他兀自紧握着那把剑,任由淋漓鲜血从剑身滴落也不松开,“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
虔子文根本不看他,小少年一寸寸从他的掌中抽回了剑,淡淡抬眉道:“无趣,是我高估了你。”
“罗浮,既然你当初杀意决然想要拯救苍生,那你现在就不该后悔。纵然一无所有也要挺起头说不悔,这才是天命之子该有的气魄。现在的你又算怎么回事,真让我失望。”
虔子文一抖腕,震落了剑上的血迹,面上带着点倦怠之意。
他心头那点恨意,早在漫长无趣的岁月中磨平了。这一剑是罗浮欠他的,从此双方互不相欠,仅此而已。
白衣修士的身影已然变得模糊,他兀自低着头说:“所谓上界真仙么,比天幕海更不是东西。在你死后,我才明白。”
虔子文不听,他收剑入鞘,转身就走。
罗浮的声音还飘在他身后,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所以我在死前赌了一次,我把《天地经》写了出来,就在冰棺旁的一卷竹简里。”
《天地经》,那不是罗浮该碰的东西,虔子文轻轻摇头。
哪怕是天命之子如罗浮,天命了结之后,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修士罢了。
《天地经》是天君所传,只有七枚玉简存世,有缘者方可得之。然而若要将其撰写出来,哪怕是罗浮仙尊,也要神魂俱灭。
罗浮就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理由,神魂俱灭不得转世。所谓作死,莫过于此。
“你多半有病,还病得不轻。”虔子文给了个评价。他继续平稳地往前走,偏偏罗浮的声音还固执地追在身后不放。
“早在杀你的时候,我就疯了。所以我就想,我是不行了,没准其他人可以呢?《天地经》对你没用,对其他人可就未必了。万一有哪个小辈运气好,他也帮到你……”
罗浮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还执着地问:“浮生,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不能,我高攀不起。”虔子文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