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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李飞接到舅妈打来的电话。兴许是得到了什么风声,难得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多吃点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人家见了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

李飞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正前方有道视线。

少年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跟他打招呼。

李飞看了他一眼,从他身旁擦了过去。

明亮的会客室里,已有一拨人在等待。李飞被人推着坐到男人对面,桌面上摆着一份鉴定书,大概早就被传阅过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也与之前不一样。

他垂着头,发现自己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不是爸爸怀疑你,凡事总要走个流程……”

那个中年男人走到他身旁,俯下身对他软言解释。

没等他说完,坐在斜对面的老太抢口道,“不做亲子鉴定怎么行,谁知道他那个当婊。子的娘怀的是不是我们江家的种?”

李飞抬头,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妈妈不是婊。子!”

他看向身旁的男人,仿佛要用锐利的目光刺破他此刻的沉默,“至少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老人将杯中的残茶泼过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婊。子生的儿子,要不是我家小轩……”

男人终于开口,和稀泥的态度,“妈,您何必这样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李飞不由笑了笑,笑意浅薄,近乎嘲讽。

温温的茶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淌,沾湿了领口。

旁边有人给他递纸巾,他没有接,任由那冷意渗入心底。

……

……

那天之后,李飞就没再来过学校,说是请了事假。

岳星疏去巷子里找人,每次都只有老人一个人在。他学了一点简单的手语,复杂的还是看不懂。最后还是邻居好心的老奶奶告诉他,李飞家里亲戚生病了,回去探亲,肯定过两天就回来了。

他听完放心了许多,将手里的一整兜的红苹果全送进她怀里。

可是几天过去,他始终没有等到李飞回来。

那一天是个下暴雨的天气,岳星疏一个人呆在家里。大概三四点的时候,他听见了有人在外面敲门。

轰隆隆的雷声盖住了敲门声。他当时裹着被子躲在卧室,捱过一阵雷声偃息,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这才听到了敲门声。已经不能算是敲门,对方重重拍着门板,每一下都仿佛竭尽气力。

岳星疏忽然有了某种预感,他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奔向了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