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一朵红梅从他们后脖颈开出来,开过咽喉、开过心脏、开过肚腹,最后两腿生出木纹,一个个人,化作一棵棵梅花树,迎风而立,清浅淡香。
“白姐姐,你没事吧?”
花伏零把自己的妖力毫无保留地渡过去,白袖楚撕裂的肩膀愈合了,一身血污泥泞瞬间褪去,疲惫痛苦都在瓦解,不消片刻,白袖楚已经能自己站起来了,她扶着一颗梅树,惊魂未定。
花伏零在林子里跑来跑去,像不安分的捣蛋鬼,她一棵棵巡视自己变出来的梅花树,每经过一棵就狠狠踢一脚,骂道:
“叫你欺负我白姐姐!活该!”
她偏头,忽然看见白袖楚从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
“白姐姐,你捡到了什么呀!”
白袖楚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在发颤,她稍稍退远了几步,双手一直放在背后,不肯露出来。
花伏零什么也没想,她依旧调皮地问:“你手里藏着什么?是要给我惊喜吗?”
白袖楚冷静下来,笑了笑:“花伏零,你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吧,不然也不会告诉我名字。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喜欢听我讲故事吗?我以后一直给你讲好不好?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花伏零听得好奇怪,她点点头:“好啊。可是,白姐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两行眼泪从白袖楚的眼眶里流出来,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双手——
花伏零发现白姐姐的右手中指咬破了,正滴着血,她正想帮她止血,就在这时,她看见——
白袖楚展开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黄皮纸。
上面用血写了三个字:
花、伏、零。
死契已成,被写下名字的妖怪,将永远服从命令,百依百顺,至死方休。
“白姐…姐?”
花伏零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又一次、又一次,她又一次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小时候仰仗爹娘而活,爹不疼娘不爱,活的谁都看不起,出嫁后要仰仗夫家活,丈夫死了,就谁都可以来踩我一脚,我再也不要这样了!我再也不要仰仗谁来活!”
“那就可以来伤害我吗?为什么啊?因为我是妖怪,我算不得人是吗!”
小小的花伏零立在梅树中间,恨得双眼通红,金赤妖纹浮于额间,狂风四起。
今日无雪,梅树依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对不起……”
下一瞬,花伏零倒在地上,一身邪狂妖力尽数收了个干净。再爬起来,她便心智全失,被完全操控了。她一脸乖巧机灵,欢欣鼓舞地蹦过来,拉着白袖楚染血的嫁衣,甜甜地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