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有些不安。
这么大的风雪,符念一个人跑出去又作什么?
陌卿隐隐觉得,他是犯不着为符念担心这些的,因为潜意识有种声音告诉他,符念这人是无比强大的,从身体到内心,似乎都是坚不可摧。
可纵使如此,在床上安然坐了片刻之后,陌卿还是掀了被衾,取过符念从挂在一旁的黑色狐裘披风,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门边。
陌卿一开门,一阵冷冽寒风迎面扑来,让他浑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衫,在风雪面前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白雪漂浮在空中,冷翠的松木顶端盖着一层白,远山悬在一片渺茫的白色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了最透彻的白。
陌卿忍着寒冷打量地面,在左边的厚厚的积雪上发现了一片延申的足迹。
足迹很深,观其模样,应该是刚走的符念不会错。
陌卿踩进积雪里,拖着单薄的身形深深浅浅地往前追随。
寒风神出鬼没,陌卿不由自主咳嗽出声。
骤然这么一出门,实在是有些冷得过度了。
陌卿正欲喊出声来,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黑色。
仿佛被刺了一般,陌卿移过眼去,只见一个墨色衣衫的人倚靠在一棵覆满了白雪的树下。树木低矮宽阔,繁密的枝桠延申成了一个伞盖状的模样,成了一处天然的露天屏障。
陌卿内里的不安驱散了,他艰难地朝树下走去。
树下的符念依靠着树干呆呆地站着,双眸无神,面色阴沉。如果仔细看,甚至能够从他眼眸里看出怅惘无辜来。
符念没有听到陌卿的呼喊,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风雪与他而言,冷不着他的身体,更扰不到他的心神。
所以当感受道自己肩上多了一层温柔的覆盖时,他整个人浑身一抖,不明所以地抬了头。
无神的双眸旋即映上一方笑靥——陌卿立在风雪里,在他面前笑得清澈干净。
如同温吞春水。
符念一愣,桃花眼溢出惊喜,但很快又被一阵冷沉掩盖。
他望着面前的人,浑不在意地:“你出来作什么”
陌卿轻笑:“能出来作什么,你觉得没意思,我当然要来问问,怎么才算有意思。”
符念别过眼,沉闷地:“怎么都没意思”
“当真怎么都没意思?”
陌卿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人,眸子里含着明晃晃的笑意。
他头一次这般明目张胆的开心,实在是符念这一番做派把他逗笑了。
一句话而已,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犯得着较这么个劲?
符念像是打定了注意不理,只冷着脸瞧面前的白惨惨的雪。
陌卿凤眸一弯,转身:“你要是不说,那我走了。”
“你敢!”
话刚出口,两个冷硬的字募地掷下。
符念说完,眉峰一挑,脸色骤变。
这句话实在没头没脑,符念意识道自己的矛盾时,已是驷不及舌,而面前的陌卿,眉梢眼角都藏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