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等人相互看了看,皆露欲言又止之色,夏焉反应了过来,道:“你们想说什么?”
众人神色艰难。
夏焉有了预感,吸了口气,忍着胸口的难受,道:“说吧,大伙儿都很熟了,无需避忌。”
一阵沉默后,性情最为爽朗的捕头道:“大人,您、您当真是……四皇子殿下?”
夏焉一怔,道:“我……是,但我来宣梧做县令的时候是削了皇子名号的。”
众人相互一望,起身提衣跪拜,夏焉忙倾身道:“你们不要这样,快起来。”
众人跪着不起,犹犹豫豫片刻,县丞终于道:“大……殿下,方才城门处那人说的那些话我们是不信的,我们绝不信您会造反,也绝不信您会故意坑害大伙儿,只是……”重重一叹,“那人有一句话是对的,您与林江郡王有仇,若是、若是……”
县丞实在说不出来,主簿跟上道:“殿下,我等并非忘恩负义,只是考虑到县中的百姓,林江郡王一旦打过来,那……”
兵房掌事道:“殿下您是知道的,宣梧县太小,也太穷,哪经得起这等折腾。其实、其实可以不用打的。”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夏焉双眼惶然地睁着,极不情愿道:“你们希望……我走?”
“呃……”众人纷纷尴尬。
夏焉垂头,神色黯淡,低声自语:“的确,我走了,林江郡王就不会再为难宣梧县,这看来……是个好办法。”他恍惚起身,身形摇摇晃晃,“你们、你们能给我一些时间吗?我、我要想一想,我还要等程熙回来,要走的话……我们就、就一起走。”祈求地看向众人。
众人自然不会不答应,夏焉艰难而感激地笑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往后堂小院挪去,口中喃喃道:“谢谢、谢谢你们。”
宣梧县是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住得最开心的地方,也是他愿意一直住下去的地方。
可是现在,大伙儿却要赶他走。
他不怪大伙儿,因为的确是他不对。他靠近谁,就会给谁带来麻烦。
程熙是,宣梧县也是。
他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旁人带来麻烦呢?
两个时辰后,程熙快步踏入小院,推开卧房的门,只见夏焉穿着官服,抱臂埋头趴在桌上。
夏焉闻声抬头,露出一双明显是哭过又干了足有数次的红肿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