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蘅立在门口想了片刻,转身走进屋里,将外袍解下来披在少年身上。

重九翻过身,吹出一个鼻涕泡。

北山蘅嘴角一抽,又把衣服拿起来,嫌弃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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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北山蘅看着东边天泛起鱼肚白,便转身进去将重九叫起来。二人在江陵城中购得马匹鞍鞯,待城门开后骑马离开,沿着北上的官道绝尘而去。

三日后,他们渡过界河,到达涿州城外。

涿州在赤水以北,虽比不得江陵那般粟红贯朽,但也是富庶一方的大郡。未到卯时,城门下便聚满了等着进城的百姓。

没有路引文牒,重九只好看向自家师父。

北山蘅叹了口气,抻开胳膊。

重九美滋滋地扑进去,双手勾上他的腰,仰着脸笑成了一朵花。

“你若是一直这样傻就好了。”

北山蘅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那个极富压迫力的冷酷少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吓唬自己。

重九抱着他的腰,却会错了意,低下头道:“弟子愚钝,让师尊失望了。”

“罢了,笨点也好。”北山蘅心里一软。

两人在城中寻了一个地方落脚,重九四下里看着,不解地问道:“师尊,我们到涿州来作甚?”

北山蘅不语,只是在城中绕来绕去地寻找,重九只得一路跟着。绕过三条街后,北山蘅在在一处三进院落门口停下脚步。

重九抬起头,只见匾额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陈氏镖局。

“这是……”重九回过头,惊讶道:“师尊是为了找望舒城那兄弟俩?”

“你跟踪我挺老练啊。”

北山蘅冷哼了一声,纵身跃上院墙,踩着瓦片摸进院中去。重九上不去房顶,又想知道自家师父在看什么,急得在墙下跳脚。

北山蘅懒得理他,独自走到正堂的屋顶,揭开一块瓦。

屋里坐着一个身穿松花色直裰的青年,后面两个侍女在帮他束发,青年指了指妆台上一只玉冠,对着镜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公子,卯时五刻。”侍女轻声答道。

“三公子还没回来吗?”

侍女摇了摇头。

“这个混账,又跑到哪里浪荡去了。”青年低声骂了一句,摆摆手,“若他回来立刻向我禀报。”

“是。”

青年抓起外袍披到身上,向门外走去。

北山蘅默默地将瓦片放回去,足尖轻点掠下墙头,堪堪落在重九身后,“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