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妻,难道你想一直呆在你师尊旁边,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重九被说穿了心事,愕然抬头。

林漪将茶杯放下,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着唇角,语气放得很随意:“九公子是蘅教主带大的吗?”

重九颔首,道:“他养了我七年。”

林漪飞快地眯了一下眼睛,又问:“七年?那在做他徒弟之前,九公子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重九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苦笑,“师尊是在河边把我捡回去的,当时我伤得很重,想是摔到了脑袋,醒来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漪诧然惊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我娘唤我重九,”重九想了想,皱着眉道:“前些日子还想起来,我从前的名字。”

林漪奇道:“你从前叫什么?”

“我……”

重九正要说话,门骤然被人推开,北山蘅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外,眸中淬着冷意。

“师尊?”重九下意识站起来。

“你方才说要跟谁过一辈子?”北山蘅僵着脸,语气不善。

重九装鸵鸟,不敢说话。

“跟我过来。”北山蘅瞥了林漪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重九连忙跟上。

林漪望着两人的背影,倏地笑了笑。

北山蘅不知为何动了气,一路上走得飞快,全然不顾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重九暗暗庆幸自己如今长得高,迈开长腿,紧紧跟在他后面。

回到西厢,北山蘅将门甩上,一言不发地走进内室。

重九觑着他的脸色,小声开口:“师尊不是同郁王爷和林先生游园去了吗?弟子还以为……”

“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北山蘅接过话。

“弟子不是胡言乱语,弟子是真的想……”重九顿了顿,想起自己在月宫里挨得那一顿毒打,还是没敢再放肆,只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想陪着师尊。”

“嘴上说得好听,怎么没见同我说起你从前叫什么,对着旁人倒是说得积极。”

北山蘅从怀里拿出药瓶,冷哼道:“转过去。”

重九没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着难以相信的光彩。

“看我作甚?转过去。”北山蘅推了一把。

手刚伸出去,就被重九一把扣住了腕子。他后退了两步,在床边坐下,拉着北山蘅站到自己两腿之间,问道:“师尊方才……说什么?”

北山蘅挣扎着要走。

“别乱动。”重九手上力道逐渐加重,死死地将他拽住,又问:“师尊方才说什么?”

北山蘅抿唇不语,眼神躲闪。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口不择言说出来了……

“撒手。”他蹙起眉,想把手抽回来。

重九抓着他不肯放,拉扯间,北山蘅手里的药瓶掉在了青石地板上,雪白的瓷瓶碎成几瓣,碧绿的药膏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