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安风奉命将人葬在东离山下忘忧泉畔,叶文卿带了好些纸钱来,在碑前烧去。一阵清风拂过,纸灰飞得漫天,直去往天际尽头。

叶文卿素有些文人的通病,见此情形,竟比安风还伤怀些,不禁叹息良久:“真是天意难测,世事无常。”

安风那张冰块似的脸上,也不免流露忧伤之色。他带了一壶好酒来,却在欲洒之时教人唤住。

萧玉山缓缓走来,一身素白衣衫如沐雪,遥遥望去竟是凄切:“我来。”

安风将酒壶送到他手上,本还想守在一旁,却由叶文卿拽着衣衫躲去别处。安风方要出声,又教叶文卿一记眼神止住话头。

叶文卿与他蹙眉摇头,又遥遥一睇不远处,意思不言而喻。安风终归心领神会,与他又往远处走一段,不去打扰萧玉山话别。

青冢跟前,萧玉山倚坐在树下,也不问满地泥污染上素白衣裾。手中一壶好酒已围墓碑洒下半圈,恰好只剩半壶,他便痛饮一汽,想寻几分醉意,却是愈发清醒。

“我只想着,醉了你便会归来。”萧玉山望着那一垒黄图,落泪之时竟笑出声,满是讥讽与自嘲,“但我忘记了,这天下谁都能醉意熏然,唯独我不能。”

“如若你还在,此刻定会笑问我:‘谁教你是皇帝命?’”

“是啊,谁教我生来命格太好,享得旁人想不来的福气,便要担下旁人所不能但的重任。”

萧玉山对着墓碑自言自语,落泪之时,一股怨愤之气如惊涛拍打胸膛。他抬手重重一掷,便见酒壶碎在地上,自己被酒水溅得满身狼狈。

“你怎敢就此离去,连一声话别都不曾道过?”

生死面前,哪还谈得上身份名位?纵使萧玉山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亦无法将储栖云自鬼门关带回来。

“守株待兔,必有所获。”

身后有人渐行渐近,语调里含着笑意,好似别样畅快。

萧玉山猝然回眸,见得赫连归雁不急不缓朝他走来,手按腰间弓月弯刀,拇指一顶,利刃出鞘——

作者有话要说:没死,一个都没死,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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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六、行路难 (上)

人就在安风与叶文卿眼皮底下消失, 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来,便已无处寻踪。安风与叶文卿深感不妙,四下搜寻无果, 又旋即入宫,等到月上中天,也未能见到萧玉山踪影。

皇城里丢了皇帝,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是——”叶文卿几乎要怀疑, 萧玉山痛失所爱, 一时郁结难解, 寻短见去了。但他转念一想,依照萧玉山心性,储栖云死因尚未查明,又怎会自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