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尺素接过他奉上的茶,对他道:“女帝有意让我插手刑部之事,几个大案的疑犯都关在那底下,我一接手,这些事便成了我的责任。”
穆襄仪束着手,虽然屋子里已经早早地燃起了炭火,可他身子不好,手指仍有些发凉。
他笑着说:“女帝既然将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殿下,定然是看重殿下的,襄仪不才,不知可否为殿下分忧?”
燕尺素吹散茶水上的浮叶,因为茶水仍是非常烫的,她也没急着喝,而是挑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问道:“哦?你会什么?”
穆襄仪掩在袖中的手互相捏了一把,对燕尺素道:“襄仪的母亲便是刑官出身,她后来虽已经成了文官,但她身上那股肃杀之气还是未消的。襄仪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对国之刑法也有些研究。”
他笑着补充道:“我向来觉得,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会查探的官。死人都能说话,更何况是活人呢。”
他的这些话显然大大地取悦了燕尺素,她认真思索了片刻,接着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他道:“午时之后,你同我去大理寺。”
穆襄仪便知道,这事成了。
大理寺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职能上相当于如今的最高法院。
燕尺素带他进大理寺走的是偏门,带他去的地方也是地牢。
穆襄仪之前只去过天牢,那里关押的多是重刑犯,有恶名昭彰的大盗,也有贪污受贿的大臣。比起天牢来,这大理寺牢房的威名或许更甚,实在是这里刑讯的手段实在残忍。
“我听闻你前阵子帮着处理了古如钩那案子,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她张嘴说话的?”燕尺素带着他走过长长的昏暗的长廊,扭头对他道。
穆襄仪一张本就白皙的脸在油灯映照下越发白得骇人,他说:“我的手段,有些过分卑劣残酷了,殿下当真要听?”
他这样一说,燕尺素反倒来了兴致,她说:“你倒是说说看,看能不能吓着我。”
穆襄仪道:“古如钩自己能扛得住严刑拷打,不一定代表着她能忍受住自己的丈夫女儿被拷打,我的手段也不算十分高明,只是戳穿了她丈夫的手掌脚掌……”
他说到这里,瞅见燕尺素的脸色,明智地闭了嘴。
“我是不是太血腥了?”穆襄仪轻声问道,即使他做的远不止这些,而刚刚那句话也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燕尺素摇摇头,道:“没有。”她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有让穆襄仪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只是觉得,你比起其他男人,要……”她皱了皱眉,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要更大胆些?”穆襄仪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如春风化雨,瞬间沁入人心田。
燕尺素嗯了一声。
“我其实,也并没有滥伤无辜。”穆襄仪道,“那个男人,是她的同伙。”
燕尺素诧异道:“为何这么说?”
“我在让人将古如钩的丈夫带进天牢之后,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光滑细腻,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却有着厚茧。所以我推断出,他应当经常使用一样东西,是什么东西甚至不需要大拇指,就能起作用的呢。”穆襄仪悠悠道,“只有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