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什么蛊惑了吗?
少年沉默良久,指尖轻轻压上她柔软温暖的狐耳,低声道,“狐狸精。”
——是被蛊惑,而且居然有几分心甘情愿。
殷凝很懵,他是在骂她吧?是吧是吧。
不过他很快移开手,将手指当成梳齿没入她的发丝,从头梳到尾,被一些打结处卡住,他会很轻柔细致地解开。
她的发质很好,散着春阳草木的淡香,颈间露出的肌肤细腻光滑,一看就是从小被养护得极好。他忽然想起密林深处被毒兽环绕窥伺的珍稀花卉,要得到这样的珍宝,当然得足够强大与狠毒。
而殷凝在想:他为什么这么磨蹭?平时她自己三两下就扎好了。
她猜测可能他不会给女孩子梳发髻,就伸手打算手把手教,“我是双发旋,你先顺势把我的头发分成两部分…”
她想抓起自己的头发,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指,指间的薄茧磨着她的手心,让她忍不住蜷缩起手指,无意间却将他的手牵得更紧了。
殷凝有些尴尬地放开手,讪讪地坐好不动了。
他却说:“然后?继续教我吧。”
殷凝只好又抬手,教他如何扎双螺髻,青丝在两人指尖缠绕,手指交错,有意无意间他们十指相扣,又不发一言地放开。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温暖的阳光才能越过高大的宫墙照进来,浅金色的光芒被窗格切碎,流淌在她周身,发丝和眼睫都染上暖光。
他从来不喜欢白天,黑夜才好藏匿一切罪恶。但当这一刻她微垂的眼睫勾卷着灿金流光,他才发觉,原来午后可以这样温暖美好。
他忽然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下意识不想她知道他是谁,满是脏污鲜血,一方面对她仰望,一方面又怀中一种将她也拉下来沉沦堕落的隐秘渴望。
“好了。”殷凝将发簪戴上去,有些拘谨道,“谢谢。”
少年也就没有理由再触碰她,他慢慢眯起双眼,像蛰伏在阴影中的兽类准备对猎物出手,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