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没心思跟他装害羞,骑车吭哧吭哧跑回家,杀鱼切肉忙忙碌碌,心里琢磨着用不了多久,整个麻纺厂家属院都该知道她要去外地当老师了。

果然中午一下班,吕恒兰先回来的,推门闻到一股馋人的肉香,嗅嗅鼻子问道:“徐年,你哪来的钱买肉?我咋听说你自己找了个工作当老师,怎么回事儿?”

“是这么回事儿……哎,妈,我等会跟你慢慢说,正炒肉呢,今天我买了整整两斤,做红烧肉。”徐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铲子。

吕恒兰立刻转移了重点:“你哪来的钱买肉?”走过来伸头看看,“这还炖了鱼?我的天,你疯了,一顿吃完这日子不过了?”

“哎呀妈,我保证没花家里的钱。”徐年推了吕恒兰一下,叫她,“妈你先别急,先把那豆角递给我,我再炒俩素菜,让徐伟、徐帅吃个够,他俩早就馋了。”

两斤肉一条鱼,加上炒豆角和烧茄子,一家子吃得风卷残云。徐年一边看着他们吃,一边就不急不躁解释起来。

她按照想好的说辞,说她有个老师,以前调走了的,现在大肚子要生了,回老家来待产呢,学校那边急着找人代课,找别人又不放心,想到她高中毕业没事干,就找上她了。

反正她小学到现在老师多的是,说了她爸妈也对不上号,她爸妈其实连她班主任姓什么都记不准。

“代课老师,还在外地?”徐树民皱着眉头说,“代课老师有什么用,人家生完孩子回去上班,你就该滚蛋了,钱还少,我听说乡下代课老师一个月才几十块钱。”

“不是,她急着找人,还没生呢,按规定学校不准她的假,她还想多请一阵子假,学校呢又不放心随便找人,人家看中我一个高中生,给我开一个月两百,就让我去顶替她,她还说她再给我贴补一部分。”徐年信口瞎编起来。

吕恒兰道:“两百可就不少了啊。我听说小学正经毕业分配的新老师,一个月也就三百来块呢,咱这地方民办教师才一百八。”

“嗐,人家有钱,嫁了个好对象能挣钱。”徐年笑笑说,“刘老师嫁的男人有钱有关系,人家不在乎这点工资,就想让她安安心心在家里歇着,生孩子带孩子,规定三个月产假人家嫌短。”

“刘老师喜欢我才找我,她说了,要是我能干好,就帮我找关系弄个民办教师名额,我一高中生,再考个脱产进修,就能转正了。”

徐年笑眯眯给吕恒兰夹了一块肉说,“那我就是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了,一个月三四百块呢,找婆家也挑着找。妈,这可是个好机会,不然你看,我在家闲着吃白饭。”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零的整的票子,当着徐树民的面把其中那张一百的抽出来,递给吕恒兰。

“妈,你看她急着请假,怕我没路费,连我这个月的两百块工资都先付了。”徐年慢悠悠把剩下的钱卷起来,“妈,先给你一半,我今天买鱼买肉花了一点,剩下的我带身上用了。学校吃食堂花销少,往后我每个月最少也能给你寄回来一百块。”

其实她这番说辞,仔细推敲漏洞百出,然而徐树民和吕恒兰两口子一听,好机会,又见了钱,还就信了。

美滋滋吃完一顿好饭,徐年接着说,她下午就打算动身了。

“钱都收人家了,也不好再磨蹭,我起码有个态度。再说万一我拖延了,人家学校找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