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十六年前才加入的雇佣兵,那么之前是否一直都是在军中效力,从白日里那些孩子们练习的格斗术中能看出不少部队的影子。
霍尔笑了笑,“他是我的义父。”
他看上去分明落寞又沧桑,但笑起来的时候,却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味,连带着脸上的伤疤都没那么狰狞,一点都不像是年过而立,倒像个少年。
这般亲密的关系,大大的出乎了谢旸的意料,毕竟从没听西蒙提起过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义兄。
没有遗漏身边人眼底的那抹错愕,这算是在对方脸上看到的最大的情绪波动,比疏离的礼节性微笑要来的生动的多。令霍尔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西蒙并不曾见过我,我是在索尔尼亚遇见将军的,七个幸存者,我是其中之一。将军驾驶着银耀在兽潮里杀出一条血路的模样,我至今都还记得。”
于他而言,那样仿若救世主般从天而降的银白色身影,是他用一生去追随的光。
他跟在男人身边整整四年,从近战格斗到战场指挥,他前进的每一个脚步,都离不开男人的悉心教导。将军夫妇待他视若亲子,闲暇时,也会与他说起,那个远在帝星,未曾蒙面的弟弟。
在阿尔法星出事前夕,男人还笑言两个月后一起回帝星,去参加弟弟的毕业典礼。他听身为机甲大师的义母说过弟弟于此道上同样有天赋,六岁时就自己摆弄出小小的机甲模型,他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弄来了一块稀有矿石,就想着等回去后,送给弟弟当做见面礼。
追忆着过去的点滴温柔了霍尔的眉眼,即使没有亲眼见到,单单从对方的只字片语里,也能听得出男人的笑意。谢旸看着他眼底亮起的那点星光,又目睹了那星光的湮没。
男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谢旸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
他们没能等到两个月后,阿尔法星爆发史上最大规模兽潮,帝国第四军团,除却留守帝星的第九师外,全军覆没。
阿尔法星从星谱上彻底抹去,连同他的亲人,他的战友,他的一切,全部被抹杀。
霍尔看着天边清冷的圆月,这样近的距离,仿佛月亮就在头顶,就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忍不住伸出手描摹,这样看着,那轮明月就像已经被他握在手中,好似那一个他与义父义母,还有谢轩夫妇一起在花园的夜晚,那些人,只要他伸手,就能够回到他的身边。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日夜追查的真相因为阿尔法星的消亡始终被薄纱所笼罩,让他们没有办法抵达最深处。而现在,一个那场历史的见证者,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谢旸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但直到把那个盘踞在心底十六年的疑惑揭开伤疤,他才意识到,他所自以为的冷静,不过是没有真正抵达终点时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