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战忽然停了下来,章继尧向女儿的狂奔过去,跪在大雨里抱着被扎成刺猬的女儿,不停的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嘴里含糊的含着胡语,嚎啕大哭。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捡起枪,跨上马嘶吼着朝顾情冲去。
兵戎再一次碰撞起来,远远看着的乔三娘冷哼一声。
章溪娆的身体,好像一片花瓣,在淤泥和大雨中猝不及防的凋零了。她一直想杀这个孩子,想杀这个夺走了她爱情和幸福的孩子,她眼睁睁的看着章溪娆骑着那矮脚小马,绕过小路,一路紧紧的随在父亲后面,想要找机会拦住父亲。既幼稚又英勇无比。
乔三娘一路跟着她,没杀她,也没拦着她。
看见章继尧一跪落地后,心里的结好像突然打开了。
十几年的仇恨,随着一场暴雨全都冲散了。乔三娘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自己终于不用再像从前那样追着谁的脚步走了,终于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爱谁就爱谁。
她拧开酒壶喝了一口,心情大好,转身朝那枪王那里奔去。
接到正门进攻可能不顺的预警,东大门埋伏的胡军立刻出动,被早就准备好的陈江横刀拦下。
陈江带着一小队精锐兵马,这支军队常年在大西北与蛮夷做斗争,那蛮夷将领光着头好似沙陀,腰上扎着羊皮,赤裸着右肩,丝毫不惧陈江这抗蛮名将,他上前与陈江过招几个回合,忽然向后退去,陈江还没反应出个结果,就被忽然冲上来的大军团团围住。
原来这沙陀不过想试试陈江有几斤几两,根本没有想跟陈江正面对战,忽然围上来的胡军一下把陈江吞了进去。
众将士看不见陈江,便也冲上去,只是刚交刃没两下,从树林里有冒出一片胡军,迅速把陈江的精锐包了起来,两只军队裹成了一个巨大的混沌的圆,陈江在最中心,杀不完的蛮夷一个接一个的向他扑上来。
毋庸置疑,这些蛮夷里没有人能打得过陈江,只是这样庞大的数量,无休止的战斗,不消一会,陈江就感觉到了挥枪的乏力,但是他不能有一刻松懈,只要停顿一秒,就会被人取了性命。又是几轮下来,陈江的盔甲在雨里变得越来越重,他开始双手握枪,每挥出去一下两腮都被憋住的声音挤的颤动,汗水和雨水一起从他睫毛上坠落下来。
人还在不断的扑上来,陈江看不见外面自己人的情况,外面的士兵也不知道陈江的死活,场面混乱至极。
陈江神经紧绷着,回身,杀人,抬手,低头,每一个动作都要紧密的连在一起,稍有差池就会丢了性命。
这支蛮夷军队打仗不凶猛却意外的缠人,陈江知道对方人数众多,但实在没想到他们放了这么多人在东大门,东大门距离正门最近,如果这支军队进去了,章继尧就得到了助力和支援,顾情的军队在人数上本来就不占优势,胜败难说,若再让这支分翼进去,恐怕就要置顾情于死地了。
陈江忽然想到,自己也曾和顾情约定,若有机会,好好去看看顾府的院子。
十几年前他也是这样和乘风侯约定的。
一场仗下来,陈江的骨头都要被打散了,一起来就是乘风侯端着热汤坐在他身边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