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族的大巫,辟姜。
一个非常老的女人。
老到已经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多少岁了,在姜族人年幼之时,她已经这么老了;而当姜族人魂兮归去,她还是这么老。
挡住姜荔眼睛的手移开了,刚才那些奇幻的场景已经不见,尖利的叫声和哭声也消失,留下的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草屋,和一盏昏黄的油灯。
“已经很久没有人因为这样的要求找我了……”
黑雾一样的老人将一把草药扔进火盆之中,阵阵灰烬扬起,咳嗽过后,一股浓烈的香气散出。屋内一股积年累月的腐朽之气,被香气一冲,更加难闻。老人坐在一张矮凳上,木凳咯吱咯吱响着,腿前一块圆形的石头,一把又钝又重的镰刀,正在上面来回打磨。
哗啦——哗啦——
好像拉锯的声音。
姜荔收回目光,定定地望着头上那盏油灯,几只小虫正围绕在灯光周围,意图赴死。
半截蛇尾被放在一个架子上,其下是一盏布满青斑的老旧铜灯,火焰是蓝绿色,不断地灼烧着还在弹动蜷缩的尾尖,滴滴浊液,顺着尖端滴落,汇入底下一碗颜色浓重的汤药之中。
“刀要磨得快快的,才好!”老妇人喃喃念了那么一句,用长长的污黑指甲试了一下刀锋。
姜荔全身赤裸,躺在一张不知经受过多少污糟的木案上,干裂的凹槽内浸透了陈年的血迹,他的长尾,被八根长长的金针牢牢钉在案板上,缺失的一小截,流血已经止住。
侧过头颅,望着悬挂在屋梁上的一把茅草,姜荔回想起昨夜之景——
“姜荔!你疯了!疯了!”母亲大声地呼喊着,丧心病狂。
“天打雷劈、天打雷劈……”有人惊慌地说。
“哥哥……”那是已经痛得昏死过去的姜萝。
孪生子的感应,让她在姜荔挥剑的一刻,也经受到了同样的痛苦。
辟姜磨好了刀,将三个半燃着的火盆,放在姜荔的头顶和双肩,其中放了不知名的草药,草药缓慢燃烧着,冒出一股蓝灰色的烟气,汇聚成一个蛇尾人身的形状,又渐渐消失。
“斩尾之刑,需剥麟去骨、剜筋拔髓,而后雄性之尾尽去,后母之卵乃生……耗费自身元气,产下蛇卵……受此刑者,神厌魔弃,衰竭至死……”
“逆天之举,必招灾祸!”
“不详之人、不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