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傻眼,呆若木鸡的看着她,满脸挂着晶莹湿润的泪痕,瞧着甚是可怜。

王夫人视若无睹,神色温柔的把迎春的手拂开,阴毒的视线顺着垂下的眼睫望过来,柔柔的说:“好好去投个胎吧,你家里的人妾身会托人照顾的。”

听出她话里藏着的威胁,迎春呆滞的脸上划过一丝略显嘲讽的苦笑,重新面向广陵王,万念俱灰的轻轻磕了个头,“王爷。”

“……奴婢知罪。”

广陵王不再多说,语气听着生冷无情。

“杖毙。”

很轻的两个字,夺去的却是一条人命。

看到迎春被拉下去后,王夫人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刚抬起眼,正好撞见广陵王打量的视线。

那双眼里平静无波,瞧不出丝毫喜怒,王夫人却有种被看穿一切的不安,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扯起嘴角勾了勾,强颜欢笑的喊了声,“王爷。”

广陵王没有回应,望了眼旁边立着的楚晏,“随我走走。”

楚晏缓缓点头,跟上他先行出去的脚步。

两人行至后花园,花木重重,流水潺潺,席卷而来的寒风吹拂着龙瓜槐的树梢。

广陵王顿住脚步,望向假山堆砌的湖面,冷淡道:“父王这次做的如何?”

楚晏一愣。

广陵王沉沉笑了起来,几息后,止住笑声,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其实不用如此费劲心机,只需把实情告知与我,为父岂有不信的道理。”

楚晏垂眸,默不作言。

广陵王继续道:“为父在这世上,能信的只有你一个人,区区一个妾室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些年念及她对你的抚养之情,所以才迁就几分,若你不喜,为父找日子休了便是。”

楚晏淡淡的说:“你都知道。”

广陵王喟叹道:“我虽常年和男人打交道,但后院的这些腌臜事还是大概明白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想回府,以免徒增烦绪。”

听到这话,楚晏眼里浮起一丝怒意,广陵王敏锐的察觉到了,笑道:“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死,这些年你一直怨我。”

“但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父子之间,是不是也该放下心结了。”

楚晏没说话,眼里深邃,良久,似无意识的呢喃了句,“父王有没有想过,燕姨娘是被冤枉的。”

广陵王脸色微变,话里隐怒道:“那为何她一句也不愿辩解。”

楚晏冷淡的说:“或许不是不愿,是不能。”

“父王查查我说的那家铺子吧,可能有您想要的答案。”

广陵王望着湖里明月的倒影,皎洁月光笼罩着静谧的景色,处处都显得不太真实。

见他沉默,楚晏别过眼,意味深长道:“你爱的人只有燕姨娘,我和娘都知道。”

广陵王眼里一怔,笑着说:“为何这么说?”

楚晏没回答,负手往院子的方向行去,与广陵王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突然虚无缥缈的说了句话,尾音轻的仿佛要散在浓墨般的夜里。

“……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楚东歌如此亲近秋姨娘的原因。”

冰冷的月光映照在广陵王惊愕的脸上,许久,他回过神,从怀里缓缓拿出一个年久褪色的荷包,鸳鸯的刺绣被摩挲的断开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