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这些后,傅时雨把顺道弄来的杂草铺在潮湿的石地上,费劲地把楚晏拖到上面,然后重新吹起火折子,生好柴火,他撑着膝盖盘腿坐下来,开始处理起这人的伤口。

里面布带已经被鲜血浸红了,旧伤没好,新伤又添两处,不对…傅时雨瞥了眼他的大腿,一共是三处。

——顶着这身伤,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傅时雨现在真有点佩服这人的意志了。

他用匕首划烂楚晏背后的外衣,慢慢解着缠绕在身上的布条。

肩膀的伤口已经化脓了,边缘渗出黄水,本来之前算不上严重,结果拖到现在倒真有点犯难了。

而且现在条件不允许,也缝合不了伤口,他只能拿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先把附近的烂肉剔除出去,可能是真的太疼了,昏睡着的楚晏还是没忍住泄出一丝低吟。

傅时雨眉目沉静,像是没听到,手上连丝停滞都没有,有条不紊地继续剔肉,火光照着他深沉的侧脸。

不远处的马驹温顺的曲腿缩在地上,时不时打一个响鼻。

外面狂风肆掠,山洞里却沉寂的似另一番景象。

终于处理完他肩上的刀伤,傅时雨又开始把他背后的箭头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大腿上的羽箭应该是这人自己硬拔的,伤处皮开肉绽,瞧着惨不忍睹。

傅时雨啧啧了两声,忍不住呢喃道:“古人短命是有道理的。”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去了小雨,他头上顶着血腥发臭的盔甲,准备跑出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草药。

这个时辰应该天色大白,但乌云掩着天幕,周遭景色如同被蒙了层氤氲迷雾,显得灰沉昏暗。

他运气好,出去没几步,就找到了不少,用匕首挖出来用衣袍兜好,然后又去接了些干净的泉水,刚回山洞,外面就下起瓢泼大雨。

傅时雨跪在地上,把那堆草药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平敷在楚晏的伤口上,敷完后,又脱下贴身穿的干净里衣,撕成一条条的碎布,仔细的在楚晏的胸膛和大腿上缠绕一圈。

总算处理完了。

他吁出一口长气,伸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浑身疲乏的瘫坐在地,见楚晏脸颊呈一股不正常的红晕,傅时雨手背贴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烫的厉害。

他看着这张虽面色惨白,但难掩眉眼的英俊和锋芒的脸,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习惯性地紧抿。

出了会儿神,傅时雨用树叶从唇缝里勉强喂了点水进去。

他转身把手里打湿的帕巾拧干,叠好搭在楚晏的额头上,淡淡地说:“等世子醒了,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

楚晏浑然不觉地沉睡,傅时雨拿过旁边的盔甲披他身上。

忙了一夜,他现在同样也身心俱疲,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靠着旁边的石壁,准备先打个盹儿。

入夏的雨来得汹汹,怒号的大风伴随着外面的轰隆炸雷,豆大的雨滴在地上汇成潺潺水流,暴风骤雨中的小山洞犹如浪里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显得岌岌可危,又隐隐透着一股静谧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