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雨喝了碗雄黄酒,然后又开始了每一天重复的诊治和记录。
李军医捡回条命,消毒的工作做的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现在去的是染病区,现在染病区也划分为两区,轻微区和严重区,严重区的病人,大夫检查了有好转的迹象,可以被安排去轻微区。
这个规定,对于这里的士兵来说,无遗是一道可以看到希望的大门,每个人看起来有了点盼头,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万念俱灰。
傅时雨这半个月来,基本只在严重区诊治,一是抓来的大夫各个不愿意来,二是傅时雨也不想这些大夫都感染了,到时候找不到人更麻烦。
所以严重区的大夫只有三个人,傅时雨占一个,另外两个是军营里的军医,李军医忙完消毒的事情后,也会过来帮忙。
“傅大夫来了!”
一进来,帐营里的五个士兵纷纷起身。
这种人数其实也有规定的,傅时雨想让他们一人一个帐篷,那肯定是不可能。
但只要想办法,有些事还是可行的。
比如帐营里的人,从当初的二十几个人,减少到五-七个人,原本想减的更少,但在军营里到这个人数,已经非常困难了。
很多确认没感染的将士基本都是露天而眠,连身份尊贵的广陵世子,也跟着在平原上风餐露宿的呆了半个多月。
一般认真起来的傅时雨像是换了个人,沉默寡言,在加上最近这些天心理和身体的劳累,更是促使他一天说的话屈指可数。
看着他们希冀的眼神,傅时雨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这些士兵都不大,最小的就是现在诊脉的这位,还没过十六岁,不谙世事的年纪。
“傅大夫,我要死了吗?”
被摸着脉的小兵抬起头,布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生得炯炯有神,黑得发亮。
“不会。”
傅时雨收回手,淡然一笑,“今日若没发热,明日即可转去外面的帐营。”
那小兵眼里一亮,转去外面的这阵营,便代表再过几天病就可以好了。
周围士兵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有一士兵笑容朴实地说:“傅大夫这么说了,那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好转了!”
“你小子可真命大,前几天烧的人事不省了,没想到反倒是你最先出去。”
那小兵挠了挠后脑勺,赧然地笑道:“这要全靠傅大夫。”
傅时雨并不邀功,说:“是您自己身体好。”
一直缩在角落里沉默的士兵,没忍住坐起来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啊!傅大夫!”
傅时雨脸上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
但营帐里表面的轻松下,隐藏的其实是紧绷的弦子,傅时雨的一举一动都会对他们造成巨大压力。
随着他短的不能再短的沉默,帐营里缓和的气氛立马僵硬下来,刚刚问话的士兵眼圈通红,略有些哽咽地说:“我们只能等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