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也没人能看见。”封长行不以为然道。

傅时雨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不高兴,固执地把手抽回来,“走吧,殿下。”

封长行神色瞬间阴霾,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若是旁人早就吓得魂不守舍,胆战心惊。

傅时雨却始终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在跟前站着,封长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拳头打在团棉花上的无力,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地跨出了御书房的门槛。

气氛刚刚被傅时雨的不配合闹得有些僵硬,两人踩着影子缓步前行,清冷的月辉如流水般洒在他们身后。

傅时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与封长行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封长行察觉到后,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

“太傅,你知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吗?”

傅时雨不知该如何答复,只淡淡说了句,“……恭喜殿下。”

封长行如同没听到这句生冷而又疏离的贺喜,目光悠长地开口:“你进宫的时候我还小,因我不受宠,连带着你也被那些宫人轻慢,有次一老阉人故意拌你的脚,不慎打翻滚水,烫得你手臂上起了密麻的水泡,我看到后,就伙同当时还陪伴在侧的书童,一起把那阉人推进了湖里,但那阉人是贵妃娘娘的人。”

“后来他去跟贵妃娘娘告了状,贵妃娘娘又把这事告诉了父皇,最后我什么责罚也没有,你却被打了二十大板,大病一场,我的书童则被他们活生生地勒死了,连尸体都不知道丢去了何处。”

傅时雨静静地听着,不接话,或者说就算想接也接不起来。

原主的记忆是庄樾植入他脑子里的,只有从小一些比较深刻的片段,这些‘芝麻大点’的琐事,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

封长行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那时我就想一定要保护好太傅,保护好小春子,保护好云初,保护好身边的所有人。”

“只是云初已经没了,不过好在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护着你们了。”

封长行蓦地顿住脚,看到傅时雨在距离几步之遥站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同傅时雨并肩。

“所以太傅……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走在一起了。”

他暗藏希冀的目光落在傅时雨姿容秀美的脸上,封长行此刻务必希望这个人能回应他一句话,或者一个随口的字也行。

可惜傅时雨这人眼不明,耳不聪,你再是柔情似水,肝肠寸断,他都可以无动于衷,事不关己。

随着他一直漠然的沉默着,空气中流淌的旖旎气息逐渐被微风吹散。

傅时雨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多谢殿下厚爱。”

“能看到殿下能登上皇位,便是了却我余生的一桩心愿了。”

封长行眼里的温情脉脉瞬间被压回眼底,他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压迫,落在傅时雨的头顶如同是两座巍峨大山迎面倒下。

两人一言不发地对立而站,仿佛无形中涌动着一丝诡谲莫测的压抑。

“是我要多谢太傅。”

封长行终于被这人太过无情的理智所打败,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难耐的气氛,挂起温润又带着一丝黯然的笑脸,“走吧,快到了。”

傅时雨嗯了声,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