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黝黑的眼瞳直视着封长行,“他最信任的人是你。”
语罢,他又淡淡地勾起嘴角,这细微的弧度中仿佛带着睥睨一切的嘲讽,还有一丝不明显的残忍。
“不过那是以前了。”
封长行眉峰一蹙。
“在边陲,他便已经知晓你在军营里动的那些手脚,一直没揭发你,是因他真心想辅佐你登上皇位。”
“而后来真正让他寒心的,并不只是我,而是你陷害忠良,无视劝诫,甚至连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你都能算计。”
“我父王带领将士背井离乡,抛妻弃子,驻扎在边陲多年,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让大庆的将士和臣民陷入危难之中,国土为基,士兵为矛,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如何担得起一国之君。”
越说封长行的脸色便越僵硬,他看向傅时雨,想得到他口中的否认,但傅时雨却至始至终都沉默着,击垮了封长行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太傅……他说的可是真的?”封长行话音轻颤,询问着。
傅时雨虽没回答,却叹了句。
“殿下,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封长行神色怔忡,缓缓松了手,就在傅时雨以为这人已经放弃的时候,楚晏神色骤变,怒道:“快离开他!”
话音刚落,一股猛力从背后袭来,正失神站着的封长行,趁他俩不备,突然搂住傅时雨的腰,往身后的太子殿奔去。
封长行眼中酝酿着黑暗的漩涡,神色隐现癫狂,沉声笑道:“我情愿死,也不会让你们双宿双飞!”
楚晏看着他们前方紧闭着殿门的太和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底下的脚步加快,近乎是爆发了所有内力,风驰电掣地向前奔去。
就在封长行快要冲破殿门时,他的身子一僵,猛地停在了门前。
一阵风暴停歇的死寂后,封长行不敢置信地垂下头,发现胸口不知何时,插了一柄闪着泠泠寒光的柳叶刀。
傅时雨白皙的手背上满是鲜血,打湿了他青色的广袖,那张漂亮的脸上看不见丝毫情绪,清冷得像是初春里化不开的冬雪。
“太傅……”封长行眼眶默默红了,想说什么,又突然感觉没了力气。
晚一步追过来的念秋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瞳孔紧缩,震惊地跪倒在了地上,待反应后,她目眦欲裂地爬上前,嘶吼道:“不是的!”
“他不是想杀你啊!”
冥冥之中,一切像是早有安排,关着的殿门吱呀一声,被风轻轻吹开了。
傅时雨像是被操纵着转头,缓缓往门缝里望去。
里面空无一人,一片安静,甚至摆设都如往日般,放置在原地,没有被人挪动过的很急。
这种景象与楚晏和傅时雨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没有预料中埋伏着的侍卫军,也没有蓄势待发的长枪暗箭。
他们是被骗了,还是暂时没发现封长行布下的埋伏?
封长行死死抓着傅时雨的手腕,哪怕是受了重伤,也不肯松开,直到最后他无力地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