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腊八粥香甜可口,还加了软糯的莲子,按照程透的日常厨艺水平,可以说是超常发挥,挑不出一点毛病。药师喝完又坐会儿便回去忙了,程显听干坐片刻,开始胡搅蛮缠。
“你来给我唱首歌听听。”
“没空。”
“胡扯。”
程透不理他,来来去去不知道忙乎什么,程显听追着他看,右手托着下巴问道:“你到底忙什么呢?”
“不告诉你。”程透小声道。
下午花匠准时过来点卯,药师跟她简直是一个在冬天一个在夏天,这姑娘穿着一身红罗裙打着红伞,站在门口合伞抖水时好像能把整个房里都给映亮。那对燕子还挤在房梁上,她站在底下张着嘴看了会儿,嘟囔道:“我家怎么没遇上这种事呢?”
程显听心道你那屋里呛得能把燕子打一跟头儿,可谓有去无回。
外面雷声滚滚,雨不见小。程透今天一直在自己鼓捣,没寸步不离跟着程显听,花匠稀奇,探头探脑半天,“他干什么呢?”
程显听装模作样地重重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中留,我也不知道。”
他凑近一些,神秘道:“花匠,我想麻烦你件事。”
两个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半天,花匠连连点头,最后瞪大眼睛,“雨能停吗?”
程显听掐指一算,一脸高深莫测,“能停。”
人来疯兴奋地站起来,上赶着要去找那个“麻烦”,拍着胸脯连说几句“包在我花匠身上”,拿着伞一溜烟跑出去,差点跟程透撞个满怀。
小徒弟莫名其妙,“她跑什么?”
师父以牙还牙道:“不告诉你。”
往往漫无目的的一天度日如年,原来哪怕无事可做,只要不舍得完,时间也能走得飞快。雨点渐小,细若银针,和着冷风刮到脸上,反而也不觉雨凉到哪儿去了。名曰七目、实则目前只现身了四位邻居的小村庄被笼罩在朦胧雨雾里,溟蒙氤氲,杳然无声。程显听闷不住倚在门板上看外面,眼神迷离又专注。
程透探头看一眼他,出声提醒道:“往里站站,胳膊别淋到雨。”
程显听置若罔闻,双目出神。徒弟无奈,只好走过去把他往里拉拉,掌门这才如梦初醒,顺手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揽住程透,喃喃道:“你看外面,下雨时看不真切,倒有点像伽弥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