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松小孩脾气,一点都没看到他娘给他递过来的眼神。
他很是闹心,自己被宋檀揭短,成雪鸿还被华易抢风头,气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将这股子全发泄到了面前的一碗莲子羹上,他手下不停连戳带点,拿着筷子把这碗莲子羹搅得七零八碎。
成雪鸿观他如此,十分诚恳的安慰他,“没事的,不就是背书嘛,我六岁了还没背不会《论语》呢。”
这话一入耳,宋安松手下动作一顿,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宋檀。
宋檀手肘支在桌上,托腮正笑意盈盈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被宋安松这突如其来的一眼一望,宋檀啧了一声,“别看我,我可没说你现在还背不会《论语》呢。”
“你!”宋安松气鼓鼓地说着,“我就知道,你不还是说了!”
华易呀了一声,“我原以为雪鸿都算开蒙晚了的,没想到……”说着,他对着宋安松笑了一笑。
这不就是嘲讽么!
宋安松自尊心大损,若他是个烈性男儿现下就应该不受这份气把桌子掀了,痛斥华易和宋檀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狗男男。
但他怂啊,尤其是他还怕华易,宋安松肩膀一塌,委屈巴巴地看向成雪鸿。
然而成雪鸿自小就是被华易揍大的,他比宋安松还怕他,在华易面前,他已然是沉默习惯了,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只是垂着眼默默吃菜。
崔琴眼见这子自己儿子这两口子被人拿捏的死死的,极不悦地悄悄地瞪了宋檀一眼。
然后她转瞬就换上了一副春风化雨的慈和样,“安松生性活泼,志不在学问罢了。宋檀倒是喜静,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但这内宅事务不若读书写字,可还得能干练达些才教好。”
宋成平抚着胡须在一边点头应和:“既已出嫁,便应尽人妻子的本分,好好操持家务。”
宋檀眉梢一跳,心道这对夫妇真是一丘之貉,拐弯抹角说的讽刺他:就算才学再高又如何,依旧不得科举考试,还不是要将一生的精力都投入进高门深宅,估计等下还要说点什么女子的三从四德让他来遵守了。
崔琴确实是要继续往下说的。
华易心下通透,他哦了一声,打断了崔琴的话,“想来这是宋府的规矩。华府是不兴这一套的。”
他在桌子握住了宋檀的手,宋檀还没反应过来,华易就将两人交握着的手置于桌前,是个众人都能看到的局面。
他颇为怜惜地看盯着他手中十指交缠着的宋檀的手,“瞧我夫人这手,削葱般白净,天生就是该风月花鸟、诗酒琴茶的。我怎舍得让他辛苦操劳琐碎之事呢。”
言罢,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目光装满云絮般的温柔,深情地看向宋檀。
宋檀略微怔了怔,有些手足无措地错愕,他几乎就要相信了华易的情意。
不过一瞬,他便恢复了,心里默默地想着华易这是在演戏,做不得真,做不得真,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