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这一个下午,他坐在王府的正堂里,看着源源不断送进来的礼,看着那些大官小官恭敬讨好,不求见安王一面,只求将心意送到,听了一耳朵拍马屁般的赞誉,逐渐有些麻木。
前堂已经热闹起来,后院也不远了吧。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褚琰与他心有灵犀般地提起,“我与母妃聊过了,她已答应,日后非但不会干涉我后院之事,还会帮我劝住父皇。”
柳岐一愣,好半晌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顾不得享受怀抱了,立刻坐直:“你怎么做到的?”
“我与她说,我永远不会纳人进门,日后若我继承大业,会从褚锐膝下过继孩子。”
柳岐发了许久的怔,直到褚琰伸手抹了抹他的眼睛,才知道自己原来落泪了。
原来自己的担心都是没有道理的。
褚琰回来以后,第一件正经办的事居然是这个,他好像连犹豫也没有,便许下了这千钧重的话。
柳岐没有问“你就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也没有问“你不会不甘心吗”,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只是在怔愣过后乖乖检讨:“我要承认一个错误,你能原谅我吗?”
褚琰配合地说:“说来听听。”
“我之前……没那么信任你,我应该信任你的,但是我没做到。”柳岐看起来有些沮丧。
“这个错可大了。”褚琰故作严肃,“为夫必须严惩,叫你知道日后不可再犯。”
柳岐茫然地眨眨眼。
褚琰用唇贴上他的额头,又一路滑下来,眼睛,鼻子,嘴唇。
最后微微分开:“我要罚你三天下不来床,怕不怕?”
“不怕。”柳岐眼睛亮亮的,“你就说说,你才舍不得呢。”
因这句挑衅,他们下车前都是衣衫凌乱的,柳夫人早接了信儿,本来等得有点急,生怕今天人不来了,一听到安王府的马车到了,连忙迎到了门口。
她一看到安王那扶着揽着生怕柳岐摔了疼了的样子,恍惚以为柳岐其实怀了八个月了,下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生的好像是儿子吧?
安王您至于吗??
大年初二,落后一步的亲兵和仆从们抵京,褚琰给在路上耽搁了年节的常喜常乐、消凝相萦几人发了加倍的红包,他们都是没有家人在京城的人,便在王府重办了一次团圆饭。
初三,褚琰拜过太庙,行加冠礼。
褚琰的二十岁生辰乃是在外过的,因为身边没有长辈,便暂时未冠,如今才把礼补上。
取字一事,当然由承兴帝亲自来,他看着褚琰的眼神里满是重视,不再是先前那样看一个聪明有趣、值得宠爱的儿子一般,而是如看一位继承者。
他语气郑重地说:“朕早已想好,替你取字怀昭,意在‘琬琰为心,怀昭无晦’,朕希望你心中永远清明,万事无可蒙蔽你的双眼与本心。”
褚琰谢恩道:“儿臣谨记。”
当天宫中顺势办了一个宴会。
这宴会可不是什么安王的加冠宴,而是承兴帝声称过年了想让宫里热闹热闹才办的,因此办得极浩大,比宫宴的宾客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