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疾看着谢殒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问道:“莫非你已经猜到了个中内情?”

谢殒道:“应该是我们殴打沐诗屏的事被沐家知道了,以沐家老太爷对这个弟弟的宠溺,见他受此大辱,岂能善罢甘休,但此时事涉国师和大禹使团,他便进宫见了女帝。”

“南朝和我大禹刚刚和谈成功,女帝岂能让沐家搅了这件事,但沐家又是最支持她的门阀,她不能不安抚,因此便和沐家达成协议,用我和陛下的命来换沐家不为难大禹使团,她同意沐家调用雨霖铃追杀我们,沐家则要让大禹使团平安离开,不能暗中下绊子。我扮的那‘钟大人’虽然是大禹人,但毕竟只是个编纂,芝麻小官,杀了他到时候再送书信给鹤临城说明原委,为了两国邦交,鹤临城应该不会为难南朝。这样,女帝既全了沐家的面子,又不伤害两国和平……”

谢殒解释完,还有闲心点评了一句,道:“不错,这女帝比那个草包秦王高明多了……”

眼下沐家的计划被唐宁搅黄了,祁褚顿时有些担心,问道:“唐宁派人救了我们,女帝不会怪罪他吧!”

谢殒知道祁褚和唐宁关系好,他敛去笑意正色道:“唐宁此番怕是要受些委屈了,但不会太严重……沐家在朝中的分量举足轻重,女帝不会昏庸到为了唐宁得罪沐家,所以虽然你是唐宁的师弟,但女帝仍然说杀就杀……但女帝毕竟对唐宁有情愫,又加上唐宁乃是万民尊敬的国师,在南朝颇有人望,因此唐宁派人阻止追杀,女帝虽然知道,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无疾接着他的话,继续解释道:“女帝已经派了皇家杀手追杀你二人,给足了沐家面子,如今因为唐宁追杀失败,在明面上女帝定然要对唐宁稍加惩戒,但唐宁毕竟是国师,这个惩戒也并不会太重,若是沐家因为对唐宁处罚太轻,跑到她跟前闹,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谢殒以前曾做过祁褚的老师,为他答疑解惑几成本能,看着祁褚懵逼,他解释道:“君王可以给臣下面子以示重视,但若是臣下因此妄图左右君王的决定,那便是生了不臣的僭越之心,此乃为臣者的大忌。”

谢殒唇角勾起一抹笑,“这件事,沐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处理结果,以沐家老头子那狭隘的心胸,只怕此番要将女帝记恨上了,没想到我们殴打沐诗屏之事竟然无心插柳离间了南朝君臣,妙哉妙哉!”

“这点小事不至于生嫌隙吧!”祁褚生性磊落,对前朝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没有兴趣,也并不敏感,在他心里女帝派雨霖铃追杀他们,已经算给足了面子,沐家若是为了惩罚唐宁与女帝生了嫌隙,也未免太小气了。

谢殒道:“只要撕开一个口子,裂缝只会越来越大……就算女帝时候着力修复嫌隙,唐宁也会不动声色帮我们扯开这条缝隙。”

祁褚道:“唐宁?”他想起唐宁每日勾搭小姑娘,混吃等死的那副模样,对谢殒的话表示怀疑。

谢殒语气颇为赞赏道:“当然是唐宁,若论挑拨离间、背后下套,唐宁是个中好手。”

祁褚:“……”

他总觉得这不是句好话。

国师府里禁足的唐宁坐在凉亭里打了个喷嚏,他对面美人靠上的姑娘关切道:“国师可别是着凉了。”

唐宁拿着帕子擦了擦鼻子,道:“无事,估计有人在背后骂本尊呢。”

那女子“扑哧”一笑,道:“国师惯会开玩笑。”

唐宁便低头画画,边对女子道:“阿棠,别动。”

女子连忙摆好姿势,唐宁这才继续动笔画起侍女图来。

若是此时唐宁在谢殒跟前,听到他之前对刺杀前因后果的推断,一定会惊讶于太师见微知著、算无遗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