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渊很难得地有些后悔,抿着唇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寂静,几乎能听见窗外大雪飘落的轻响。
纪凡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女生,她靠伤害别人来获得活下去的勇气。”傅明渊淡淡道,“这样的学生我见过不少,到最后总是至刚易折,害人害己。”
纪凡听得懵懵懂懂,睁大眼望着他。
他的眼神非常明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无瑕,甚至亮过了窗外的新雪。傅明渊忍不住掐了把他的脸,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亲昵。
“你不一样。”他轻声道,“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纪凡抿唇笑了起来,抱着本子唰唰写道:“我知道,傅先生,你在哄我呢。但还是多谢了啊。”
傅明渊松开他,笑容里带了一丝无奈:“你不懂。”
他单手扶着椅背,垂眸看他,眼神是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柔软。
——你还太年轻,所以不懂,以温柔拥抱世界恶意,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总是笑给我看。如果难过的话……”他试探着伸出手,按在对方肩膀上,“咳,哭一哭也没关系。”
纪凡愣了一下:“平白无故哭什么?”
“真的不难过?”傅明渊挑眉,一脸了然。
纪凡被他看得有点别扭,写道:“这点小事,男人不能随便哭的。”
傅教授立刻流露出为人师表的气质,不赞同地说:“啧,你这是对性别的刻板印象啊。”
“什么……”还没等纪凡放下笔记本,就猝不及防地被捏开了腮帮子。
傅明渊揪着他半边脸上的软肉,下手挺重,一边捏还一边问:“疼不疼,嗯?”
纪凡口不能言,脸颊又被人揪着,没法点头,只得一个劲儿地吸冷气。
“疼就对了。”傅明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男人会疼,女人也会疼。疼了就该哭,老忍着干什么?又没人给你发奖状。”
只一会儿的功夫,纪凡疼得眼泪汪汪,猛眨眼睛以示讨饶。
傅明渊目的达成,刚打算松手,突然瞥见他眼睛里浮起的水雾,一时竟看得有些愣住了。
那双眼睛轮廓优美,就算弥漫起水光,也只是薄薄的一层,隐约带着示弱的意思,实在是非常漂亮。
傅明渊也不知道怎的,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猫儿挠了一爪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不知不觉就松了手,另一方面却思忖着,想将对方欺负得更狠些,要看他哭出来才好。
如此扭曲的想法吓了他一大跳,当下也不敢再逗人了,忙直起腰板,别开视线道:“准备换衣服,我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儿?”纪凡捂着脸,歪了下脑袋。
说实话,刚被傅明渊下狠手蹂|躏了一通,他心里原本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居然说不见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