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地界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少,在此地超过十六年的人也不少,亲眼见证当年那场大火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但要问知道内情,便是屈指可数了,这也是三人在这待了好几天还一无所获的主要原因。

逮着这么一个不容易,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开口。

午间过后,大堂人渐渐稀疏,老板娘站在柜台后低头拨弄算盘,她年纪三十上下,却不似寻常少妇可用风韵犹存来形容,一头黑发利落地束起,眉眼平整,不笑的时候有股不怒自威的锐利感,待人接物如男儿般疏朗有礼,衣衫也是男儿装扮,若再背上一把长剑,说是行走江湖潇洒不羁的侠女也不为过。

她正算到专心处,忽而挑起眉,冲后堂道:“六子,账错了,你今天是不是又忘了收哪一桌的银钱了!”

名为六子的瘦小少年从后堂冲出来,刚要叫嚷,却见自家掌柜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三位客人,一位长身玉立,笑意浅浅,一位白衣冷然,遗世独立,一位眉眼清秀,温和有度。乍看是很好看,但那位白衣仙长面无表情的脸,冷淡的气势,总感觉是来找茬的。

“……”

“愣着干什么?”老板娘见他目光发直,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结果被齐刷刷笼罩下的三个黑影吓了一跳。

“我天!”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而后疑窦道:“几位这是?”

谈判、套话这种事,历来是谢逢秋的活,这厮平日看着吊儿郎当,但亲和力能甩少将军十万八千里,此次亦然,不过三言两语,气氛一下就松缓下来,老板娘撑着柜台,无语地看着他们:“三位仙长,问个话而已,不用这么大阵仗吧?你往后看看,我家六子都快吓傻了。”

被吓傻的六子讪讪地站在厅堂后门,不敢过来。

谢逢秋笑了笑:“抱歉,心急了点,老板娘既然明白了我们的来意,不知可否细说一二?”

老板娘挑着眉梢,看了他们一眼。

半晌,她道:“仙长们是来为民除害的?”

她这话问得突兀,谢逢秋一时噎住,答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只好笑了笑,实话实说:“不,找样东西。”

老板娘沉吟片刻,手指点了点柜台,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诸位,只是当年的事,我确实知之甚少……”

谢逢秋扭头,与华胥憬对视一眼。

“阁下过谦了。”谢逢秋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既然能准确地说出当年那条隔火的灵石路铺在小楼四周一丈远,总归比其他道听途说的人知道的要详细,听说老板娘在这里开店也有十多年了,那想必当年那场大火,至少是亲眼目睹过的吧?”

“……”

老板娘神情一僵,嘴角抽搐,若不是打不过,她看起来很想把鞋拔子抽谢逢秋脸上!

妈的,说了不知道,非戳破人家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