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秋站稳脚跟,看着这姑娘高兴得不行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不知该想些什么。

这乌龙,也实在是……

萧潺轻飘飘地立在一根树枝上,不远不近地看着,许是月色清冷,映衬着她的面容也分外冷淡,不带丝毫情绪地道:“江姑娘,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没有可能,没有未来,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你胡说!”江如卿蓦然瞪大了眼睛,大声反驳:“你喜欢的,我看得出来!”

“……”萧潺似乎是不知该说什么,有片刻没吭声。

“……是我欠你,若我从相识之初便与你说清楚我是女儿身,或许便没有现在这些事,我是江湖儿女,刀口舔血,男装示人本是为了方便行事,若早知会对你造成如此伤害,我一定……”

“你一定怎样?”

“……”

江如卿道:“后来告诉我,也不迟啊……我喜欢的是你,跟你是什么样的人,男或女,好或坏,风光或落魄,都无关……”

她又低下了头,美得惊心动魄的眉目里蓄着一汪水,要落不落,似落非落,好片刻,她忽然用力眨了眨眼,抬头一抹,硬生生又挤出一个笑来,“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喜欢我,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些都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江湖,一起去看你想看的大漠孤烟,你不是一直嫌江南烟雨太柔和了嘛?那我们就离开江南,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江如卿!”萧潺终于忍无可忍,“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更不可能喜欢你!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独木桥要过!你要赎身,可以!要找个老实人嫁了,或者一个人天南海北走一遭,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终有一日,我也会成家,也会嫁人生子,你难道还能跟我一辈子?我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江如卿像是被这番话震慑到了,好半晌没吭声。

谢逢秋在一旁听着,摸着下巴感慨,幸好华胥没有这种娶妻生子的念想。

“你、你要嫁人……生子?”

她眼中的震惊太过伤人,萧潺心脏狠狠一揪,撇过脸去,嘴硬道:“当然。”

江如卿的泪水一下子就蓄了满眶。

她是个喜怒分明的姑娘,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简单得不像勾栏这种染缸里长大的孩子,可同样的,她的身体里也藏着一副倔到不行的烈骨,从来没有释然的说法,一个问题,要么解决,要么连根拔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两人几乎是对峙般沉默着,萧潺终究不忍,良久叹息一声,轻声道:“你还小,也许是时间还不够,你没有想清楚,等你真正意识到我是女子的时候,你会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