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珍珠帘子一阵轻晃。

花清澪拨开帘子,低头从画舫内走到船头。他立在谢灵欢身前,上下打量自家新换的雪色蝉翼纱衣,青色方巾下墨发半束,蹙眉抱怨道:“景渊,我不喜白色。”

谢灵欢手指捏着白玉杯,闻言笑了笑。“哥哥穿白衣最好看。”

花清澪蹙眉。

谢灵欢却缓缓地起身,噗通一声掷下白玉杯,轻巧地搂紧这人腰肢转了个胡旋儿。他低头望着怀内半倚的人,笑道:“每次见哥哥穿白衣,景渊都忍不住……渴的很。”

“渴?”花清澪似笑非笑,配合他演戏。“你若是渴了,我替你倒酒去。”

谢灵欢含笑啄了一口他艳美双唇,星子眼底光彩熠熠。“哥哥,我的傻哥哥哟!难道你竟然不知,景渊所谓渴,是渴慕?”

连绵的吻落下,谢灵欢话语声亦像是掺杂了蜜。“……能解景渊之渴者,惟有哥哥。”

画舫船头,乐伎琵琶轮指愈发急,紧接着就是如疾风骤雨般的连音。

白水两岸林木苍翠,沿着水面又行了半盏茶,乐伎指下琵琶余音尽,空弦震颤,在耳内连绵不休。依稀能见到多如过江之鲫的寻欢花楼船。遥遥地,各色香风浑浊地飘入鼻端。

谢灵欢漫不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随即轻笑。“哥哥素来爱风流。”

花清澪仍叫他搂着,只能顺势抬手,玉雕般指尖轻搭他肩头。

谢灵欢低下头,鼻尖轻轻地擦磨他鬓角,含笑私语。“前方那些花船里头,指不定还有你的熟人呢!”

花清澪微怔。

谢灵欢贴着他耳鬓厮磨,浅笑轻叹,于旁人听来,似乎只是句情人间的嬉闹。但花清澪想到先前束缚他双手的藤蔓、齐腰深的血浊黄泉水、被毁掉的本命法宝红罗伞,以及那座空寂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出的幽冥永无殿,没来由的,心里突然抖了一下。

“……别闹!”花清澪皱眉轻斥,侧脸避开他连绵不断的索吻。

谢灵欢笑得梨涡轻露,星眸雪亮,最后那句却意味深长。“一直都是哥哥在胡闹。”

花清澪:……

他猛地支起身,一把推开谢灵欢那张笑嘻嘻的脸,站直了,轻掸宽袖。“这是在外头,景渊你……”

“哥哥怕羞?”谢灵欢一口截断,随即嘻嘻地笑道:“那待会儿,哥哥你且记着。”

花清澪挑眉看他。

谢灵欢在日头底下扬起脸,眼对眼地盯着他,语声轻柔。“哥哥既然知道惧怕,那待会儿……哥哥你须记着,一定、一定要乖哦!”

这人语声越发轻柔,麻酥酥的,仿佛掺了蜜的砒.霜。

花清澪仓促地掉开视线,雪色蝉翼纱衣下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后,他捏紧袖底,指节攥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