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真正的名字!”谢灵欢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了崖涘。“你知道我的名。”

崖涘欲言又止,许久后,笑了一声。“我是神。”

神唤出另外一个神的真名,两个神对话,所言之事便是神谕,会被此界山河录入。从此再不能更改。

谢灵欢倨傲地扬起下巴。“唤我的真名!一如我唤你那般。”

崖涘沉默。

谢灵欢歪着脑袋等了十息,然后笑了。“胆小鬼!”

崖涘赤足站在优昙花丛,沉默又沉默,张开嘴,却依然不知所措地凝望谢灵欢。他惯来有法术掩饰七情,眼下身处血渊,没了法术遮面,便显得愈发窘迫。

当指尖优昙连绵地开到第七朵时,崖涘依然没能开口。

谢灵欢放下叉腰的双手,懒洋洋地伸长胳膊一捞,把花清澪捞入怀内。“哥哥,这厮忒没劲!咱们走吧。”

“哥哥?”崖涘表情有了一丝炸裂,睁大蓝眸,上下打量这两人。“不是结契为道侣了吗?”

“是道侣,也是哥哥。”谢灵欢笑得大咧咧,堪称无耻。

谢灵欢本来面目也的确就是个小少年,眉目奢华,看起来似乎永远的十三四岁,至多十六。小少年总是能轻易被宽宥的。何况,谢灵欢这模样堪称顶顶好看的一个小少年了。

崖涘最见不得他这样貌!总令他想起最初黑海边的凤华。

那时凤华也曾经这样扬起脸,冲他笑得格外无邪,一身白衣泼了水,赤足在黑海边礁石上跳来跳去。

“……阿渊。”

崖涘终于还是唤出了谢灵欢的真名。蔚蓝海眸中漾出浅淡笑意,一如当年,他抄腰抱起玩耍累了的凤华。他纵容了凤华太多年,此刻对着曾孕育凤华的一部分,他只能选择再次纵容。

谢灵欢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叫我灵欢。”

“你不稀罕这个名字。”崖涘沉默片刻后笑了。“所以阿渊你除了替凤凰儿来问我离开琳琅界的法子外,还要找我讨公道?”

崖涘眼角稍微往花清澪面上转了一息,叹了口气。“你想要替花仙君讨回公道,可这件事,本就没有公道。天杀局是无解的死局,神尊以下,尽皆是棋子。”

花清澪眼眸一红,压于眼底的血魔印再次喷薄欲出。

谢灵欢忙安抚性地覆住他手背,借机将冥气传给他,沉吟着转头对崖涘道:“我不信。你是此方世界的神尊,你必然知道些什么。比如当初瑶池底,清儿为何会将鱼妖错认?还有,清儿得的那个道梦……”

“梦?”崖涘失笑。“那不过是个局。天杀局有无数局中局,花仙君昔日梦中所见,只有他自家晓得。”

那个梦,谢灵欢已经借由南广和的窥尘镜中见到了。他略过梦境,直接问鱼妖的事。“清儿在十万岁寿辰那日,得了道梦,随后不久便于静坐时见到有人引他去瑶池。是何人引他,为何鱼妖会知晓这是个杀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