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得很快,沁霓将院中灯笼点亮时,便听见了隔壁院中的喧哗声,不出一会儿,那个冷面似阎王的东厂督公便独自走进了院内。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眉间寒意未化,白皙的脸上带了几丝阴沉,沁霓在角落里看见他,赶忙提裙跑进屋中,她到床边时,凤栖飞刚刚坐起身。
“郡,郡主,那个督公来了。”她拿过外袍准备着,凤栖飞接过之后松松披着,“知道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沁霓跟在她身后出去,“放在桌旁了。”
凤栖飞点头不再言语,走到大门前看着站在院中的人。
他习惯性地隐在阴影里,一身与天地共融的衣服带出他身上黑压压的气场,这人怎么又变回去了?曾经流露出短暂温柔的他好像是一场梦。
她看了他一眼便走回桌边坐下,不久之后,他便跨进了门。
沁霓退到一边躬身站着,她只觉得郡主和这人之间好像有些说不出的奇异感,而这种感觉是她不敢深想的。
凤栖飞看他进来,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坐。”
陆无迹顿了一瞬,拉开椅子坐下,凤栖飞看他恨不得将椅子多拉远两尺的动作,缓缓抬起嘴角,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郡主”他一开口便是因为长时间未饮水而变得尖细一些的嗓音,他猛地顿住,不过一瞬,又好似释然,继续说道:“奴才今日奔波多时,还未换衣清洁”
“哦。”凤栖飞冷淡道,奴才?行。
她抬手倒了一杯水,放在他身前,“喝。”
陆无迹半垂的手微微凝住,片刻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凤栖飞接着打开了桌上一个盒子,里面是她今日让沁霓拿到井边去冰过的去壳鸡蛋,她取了一个在手中,倾身去看他脸上的红痕,然后不耐道:“你别往后退,这样我坐得不舒服。”
待他坐直后,她才发现他脸上的红肿已消退了许多,只有极细的几根细条像爪痕一样覆在脸上,只不过是微微凸起的,她将冰凉的鸡蛋缓缓滚过他脸上的痕迹。
她一声不吭,没有问疼不疼,也没有问任何其他事,只一直未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