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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转过头去,看向另一侧站着的人,一身云灰色的锦袍,鎏金的玉带上挂了一块朴玉,是个没有官职的贵胄子弟,他长眉若柳,玉树临风,目光如炬地看向她,眼里有一些暗暗流转的光。

凤栖飞淡淡笑了,“原来是魏公子,你也是来贺寿的?”

魏乐赐笑得极温和,“是的,好久没有看见殿下了,我们一起走吧。”他主动走到她身侧,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殿下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

凤栖飞答得随意,“挺好。”

微风吹过树尖垂下的枝条,他们前后的侍者都垂首走着,佩金带紫的两人一个空谷幽兰,一个典则俊雅,行走在山石花丛之间,竟极为相配。

高处的雅亭中,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抚了抚半黑的髯须,对一旁恭敬站着的人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栖飞要是性子再柔一些,朕再给魏家一些暗示,那早成好事了。魏乐赐对栖飞深情厚意,连朕都听说了,就是栖飞这孩子半点不开窍啊!陆卿,听说你在胡州与栖飞关系有些亲密啊,哈哈,我只希望这是我听见的笑话罢了。”

陆无迹跪在地上,头点着地,低声道:“回陛下,郡主清清白白,这都是些妄言罢了,奴才有罪,污了殿下之名,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着地上趴伏的人的脑袋,沉声道:“很久没有领罚了吧,今日结束之后自去领六十重鞭,三十轻鞭,记住你阉人的身份,栖飞心善,她看不出你们这些狗奴才的阴毒,我留你苟活在这个位置,只是因为你是条有用的狗罢了,但你这次竟然擅自去胡州——”

他用鞋踩着他的手指,脚下用力重重捻过他的小指,‘咔。’脆声一响,他抬过脚看着他变形的指节,道:“周玄镜那个老贼跟朕有丝丝情份,才留得一条贱命在,而你——”

“哼。”他虎目深沉,随手捻着手里的佛珠,忽地一顿。“等等,你是故意接近栖飞?知道在朕手下讨不了好,想找一条退路?”

他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扫了他一眼,眼神恶劣至极,“阉人要怎么讨好主子?呵?把你面罩摘了吧,朕看着就心烦,最近余经丘那几个老臣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多注意些,该下手的别手软,你没退路,好好卖命,说不定能让你活个全乎。”

陆无迹没有丝毫挪动,明黄的衣袍远去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伸手取下面罩,他面色苍白,眼神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午间便开了宴,下午还给各位贵女公子们准备了别的娱乐,晚间会在潜鹪楼开赏月宴,给适龄婚配的年轻人凑足了时间。

以前宫里的这种宴会,凤栖飞都是午后便离去,但是东厂负责今日宴会的守卫,陆无迹就站在她目光的尽头处,她一点儿也不想走。

席间果然被问及了婚配之事,她不理会,皇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她目光里的那人应该能听得见吧,他没有一点儿反应,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也从未向她这里看过一眼。

凤栖飞收回眼,看着眼前的佳肴毫无食欲,待四周人开始散去,她拒了几个邀请之后,便只坐在那里不动。